片刻，顾禾小声说：
    “谢北沅，你放我下来。”
    谢北沅看他神色不对，以为他是有哪里不舒服，这便依言将他放下。
    顾禾有些委屈，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总之他心情很不好，有些事情也不去考虑后果了，只想在这混乱情况下一口气说出来算了。
    他在心里鼓足了勇气，最终直言道：
    “谢北沅，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你把我当成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可怜吗，还是别的原因。”
    身周都是雨点滴落的乱声，滴滴答答如顾禾纷乱的心绪。
    说罢，顾禾大约是觉得还不够直白，于是闭闭眼睛，深吸一口气道：
    “谢北沅，我直说了，我喜欢你，是那种喜欢。”
    顾禾有些难堪地低着头，看积水被雨点砸出的小涟漪：
    “当然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我本来不打算说的，但是我忍不住了。你对我好到让我心慌，我做不到不喜欢你，如果你觉得我恶心的话，我今天就可以搬回家住。或者你像揍高黎一样揍我一顿也行，我不还手。还有，如果我让你觉得困扰了，对不起，但你信我，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
    “顾禾。”
    顾禾絮絮叨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北沅打断了。
    顾禾哑了声，抿抿唇，等着谢北沅对他最后的判决。
    雨滴落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沉闷声响。
    谢北沅的眸色似乎比往常要深一些，他像是想说什么，但又觉得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
    最后，谢北沅牵起顾禾的手，在他泛红的指节处落下一吻，温柔又虔诚。
    顾禾看着他，人傻了。
    谢北沅见他呆呆的，觉得可爱，又偏头吻去了他脸颊。
    顾禾耳尖要烧起来了，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下巴被对面人轻轻抬起，接着，他的唇也感受到了同方才一般无二的柔软温热。
    那亲吻就如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离。顾禾抬手摸摸自己的嘴唇，后知后觉地红了脸。
    “懂了吗？”
    谢北沅微微弯起眼睛，顿了顿，补充道：
    “那首歌，是写给你的。”
    这信息量太过庞大，顾禾还没完全接收，他甚至掐了一下自己好确认这不是他在做白日梦。
    过了半天，顾禾才回过味来，又委屈又气地说：
    “你好烦啊谢北沅，你让我纠结死了知不知道？”
    “……抱歉。”
    谢北沅伸手将人抱在怀里，有些心疼。
    因为太珍惜了，所以害怕太唐突会把人吓跑，最后连同学都做不了。所以只能默默对他好，只能偶尔小心翼翼拐着弯试探一下对方的心意，会因为对方似是而非的一句话而影响一整天的心情。
    有时候想维持现状就好，有时候又疯了似的想把自己的所有心意捧到对方面前，想抱他想吻他，想他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两个人都是这样谨慎地喜欢着，回忆起来，要是以前的某个时间点，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能多点勇气多问一句话，就好了。
    顾禾紧紧环住了谢北沅的腰。
    他的三哥，是他的了。
    —
    回到谢宅后，两个人都脏兮兮湿漉漉的了。
    今天不知道什么日子，谢北彦和谢北辰居然都在家，这兄弟俩正在下棋，并没有注意到自家老三跟小禾是牵着手进门的。
    顾禾心虚地松开了谢北沅。
    谢北彦注意到这俩人的狼狈样，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俩人打着伞还能淋湿。顾禾只说是在水坑里摔了一跤，谢北彦听后关心了几句，倒也没怀疑。
    半小时后，顾禾洗完热水澡出来，吹头发的时候还觉得跟做梦一样。
    他这是，有男朋友了？
    顾禾关了吹风机，一个助跑飞扑到床上，抱着枕头打了好几个滚。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有点不太聪明，于是端庄地跪坐在床上。
    又过了十分钟，顾禾清醒过来，从书包里拿出数学作业开始做题。
    二十分钟后，答题区只多出来一个“解”字。
    顾禾做不到，他觉得这立体几何沅里沅气的，看个椎体都觉得眉清目秀。
    他突然就理解为什么要禁止中学生早恋了。
    顾禾把自己头发揉得乱糟糟，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才把作业全部写完。
    他伸个懒腰，余光瞥见手机有来电提示，仔细看了一眼，是唐晓放。
    “卧槽卧槽卧槽，小禾！！”
    电话刚接通，听筒里就传出唐晓放的喊声。顾禾知道，这家伙十有八九是又吃到瓜了。
    果然，唐晓放声音难掩激动：
    “大瓜大瓜惊天大瓜！高黎翻车了！！”
    “怎么说？”顾禾皱皱眉。
    “你知道的吧，那家伙玩的脏，仗着家里有点势力，在他店里包了好几个野模专门做那种生意。结果你猜怎么着，今天晚上突然就尼玛被端了，人现在已经进去了，他爹急得找我爸帮忙捞人呢，我爸没答应。”
    唐晓放说完，又神秘兮兮地加了一句：
    “而且，我听他兄弟说，他以前强迫过的学生弟弟有几个留了证据，已经在写联名信了。这一波下来，如果他爹保不住人，估计得十年起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