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恩养恩都尽了,还被落井下石,被嫌弃拖累,”黎苗真的挺可怜姜雅逊的,就算是当年他醉心学问,不像别的父亲那样花大量的时间去教育自己的子女,但这也不是子女反手一刀的理由。
    时杰深吸口气,“这些问题是有其社会原因的,不是某个人的错,我们这次来也不是单是因为爸爸把钱给你的原因,而是你不能为一己之私就害了我们。”
    总算是说实话了,黎苗噗嗤一笑,“这我就听不懂了,我买房子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害着你们什么了?”
    时杰咬牙,“你想要的房子是严家人看中的!人家都找到我们单位来了,你说那是你的钱,你一个二十不到的小丫头,谁会信?”
    “嗤,”黎苗更加不屑了,“严家是哪家?很厉害吗?怎么?都新社会了,还有恶霸强权?凭什么他们看中的房子我就不能买?和他们争了又怎么样?行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明天我就去打听一下那个严家是什么来头,我亲自去和他家说清楚,房子是我要买的,和你们没什么关系!让他们不要打击报复到你们头上!”
    时杰差点儿没被气晕过去,这是去解释呢还是去添堵呢?“你敢?你,”如果黎苗真的去了,人家会怎么想马拥军?叫板呢?“我们和你有什么冤什么仇?你这么害我们?”
    “够了,”姜雅逊一拍桌子,“我姜某人抬头挺胸一辈子,还没向人低过头呢,什么严家,他还反了天了,苗苗,这房子你买下来,钱要是不够,爷爷这儿有!”
    他失望的看着儿子和儿媳,“如果因为苗苗买了房就有人打击报复你们,我替你们说理去!”
    ……
    把儿子和女儿都赶走了,姜雅逊也气的没心情再去实验室了,他颓然的坐在藤椅上,“这也是我的报应。”
    他把所有的心思和精力都花在自己的研究上了,疏忽了儿女的教育,现在他们不把他当父亲,他又怪得了谁?
    杨葆姗怎么会不明白姜雅逊心里的难过?再怎么说那也是他的亲生儿女。他们才回到首都的时候,姜雅逊对这对儿女也是抱着一腔弥补之心,要不是她帮他踩了刹车紧了缰绳,这小老头早被两个儿女给啃干净了。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两口子也是被吓怕了,唉,”虽然马拥军这两口子妄为子女,但当年的情景杨葆姗记忆犹新,他们都下了牛棚,子女想不受牵连怎么可能?孩子跟着受了多年的罪,心里有怨气也是正常的,只是有些孩子能理解大人,而有些却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长辈头上。
    想到这儿杨葆姗把给姜雅逊泡的枸杞茶递给他,“我看你也没什么胃口了,去实验室转转吧,”与其让他在家里想这些不开心的事生闷气,倒不如出去转转,姜雅逊只要进入工作状态,那是什么都忘了的。
    ……
    姜雅逊走了,杨葆姗和黎苗重新摆饭,“那姓严的你听说过没有?”
    黎苗把自己从程大力那里听来的消息和杨葆姗说了,“办事这么鬼祟,也不会是什么好人,我就不信了,他还能只手遮天?”
    杨葆姗被黎苗给逗乐了,“要真是能只手遮天,就不会这么委婉了,这越是这么旁敲侧击的,越是说明对方底气不足啊!”
    黎苗深以为然的点头,“所以我才不会让呢,谁来说也不行!”从来都是她抢别人的,还有人敢抢她的?黎苗有滋有味的啃着鸡腿,“不过那个什么严老,还真的去‘会会’。”
    杨葆姗没想到她是认真的,“这事也未必真的是老人家的想法,兴许是他儿子背着他干的,到底是多年的老干部,这点儿原则还是有的。”
    “那就更得和他说说了,省得交还他儿子在外头闯下大祸的时候,他一辈子的老脸都没了,”黎苗才不管这些人当年付出了多少呢,当年的付出不是为了现在搞特权用的。就算是他们有特权,但是欺到她头上,她照样给撅回去。
    ……
    严文涛没想到他在外头做的事居然会被老头子知道,还把他大骂了一顿,不仅如此,还当着他的面给侨联打了电话,说自家不打算再买逯家的宅子了。
    严文涛觉得冤枉极了,他承认自己有了点儿手段,但那仅仅是点儿小手段,并没有伤害到任何人,而且他也是要给逯家人钱的,又不是巧取豪夺,就算是老头子不许他这么搞,那他们就和逯家人正常接触。宅子卖给哪家,由逯家人决定不就行了?干嘛直接说不要了?
    常伟宁看着低头喝闷酒的严文涛,有些忐忑的给他挟了筷子菜,“这事也怨我了,唉,我把事情想简单了,忘了那死妮子是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犟脾气,这背后又有点儿依仗,可不就为所欲为了?”
    严文涛又闷了口酒,“我就是想不通我们家老头子,家里什么情况他又不是不清楚,我这也是为家里好,他都退下来了,还非要说什么影响不影响的,嘁,这四九城里,谁知道他是谁?”
    他也是想趁着父亲曾经的老交情还没退下来,多少为家里,为自己行些方便,怎么就不行了?
    “我是想不通一件事,”常伟宁这些日子一直在寻思一个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你说那个黎苗,”常伟宁从口袋里拿出他特意找到的报纸,“如果这报上的情况完全属实的话,她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严文涛接过常伟宁递过来的报纸,这是过去的南省日报,上面是省状元黎苗的报道,他认真的看了一遍,神情也严肃了起来,“你说的是,我当初也在乡下干过,那些地方穷的好多人连条完整的裤子都没有,几万块钱?她从哪儿拿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