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泽收回视线，看着自己的随行导演，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来了。”
    之后的录制一切顺利，徐泽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都收了起来，尽力融入到节目氛围里。周璟因为说了那番话，心中郁结多少舒缓了一些，又想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见他不再作妖，便也配合着递了一两次话。
    周璟都不计前嫌了，其余人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节目录制前所未有的顺畅起来，甚至到最后还找到了那么一点团魂的感觉。
    唯一不满的大概只有徐泽的经纪人，每次休息时都会和徐泽嘀咕半天。可她那些灌汤迷药似乎不再起作用。徐泽听的时候看着乖巧听话说啥是啥，一开始录便把她的话抛之脑后，只顾着玩了。
    经纪人气得不行，心里也有些嘀咕，明明平时言听计从的人，性子怎么突然变硬了？但想到刚才和总导演协商的事，她又心平气和起来。没事，反正主要素材都有了，后面这段还可以用来炒忍辱负重、爱岗敬业的人设，不影响大局。
    录制结束，照常是制片人任毅任老师的请客时间。一群人正要转场，徐泽突然说了一句“我去一下洗手间”转头就跑没影了。好在最后收尾是在古镇的贡院里，因包场没什么游客，经纪人虽然嘀咕了几句，却也不怎么担心，只让助理跟过去看看。
    徐泽跑出团队视线范围，却没有去洗手间，而是转道找到了正在看片查漏补缺的总导演。
    “导演……”
    “徐老师？你怎么……”
    没等总导演把话问完，徐泽单刀直入地说：“麻烦您在后期剪辑时把我情绪不好的镜头都删了。”
    总导演明显一愣：“可是，你的经纪人……”
    徐泽定定地看着总导演：“她说的不算，我才是老板。”
    总导演沉默了一会，有些为难道：“你们这一会一变的，我很难做啊……”
    似是没想到导演会这么说，徐泽积聚的勇气瞬间漏光，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就这么算了时，忽然就想起了周璟的话。
    [我刚才是在笑话你，那又怎样？至少我没下阴招使手段，镜头前我也愿意给你留脸面，可是你呢？]
    徐泽咬咬牙，鼓起仅剩的勇气，看着总导演的眼睛，缓慢却又坚定地说道：“导演，我不知道我的经纪人给你许诺了什么……但是，她手上捏的人脉资源，都是因为我才存在的。”
    ***
    徐泽的助理在洗手间里转了一圈，却没找到人，正着急要往回走就看到徐泽从拐角走了过来。
    助理顿时松了口气，迎上去有些责怪地说：“你跑哪去了？不是说上洗手间吗？”
    徐泽嗯了一声，随口敷衍道：“我去的另一个洗手间。”
    “这贡院里还有其他洗手间？”
    “怎么没有？快走吧，别让任哥他们等久了。”
    “哦哦！”被徐泽这么一催，助理满腹狐疑顿时消散。
    和大部队汇合后，经纪人趁人不注意，悄悄地问助理：“阿泽刚才干什么去了？”
    助理想都没有想，直接回答道：“上厕所去了。”
    经纪人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走在前方状似正在听任毅说话的徐泽，咬了咬下嘴唇。
    ***
    跑了差不多一个月的宣传，熬了小半个月的夜，周璟付出的辛苦得到了回报。《手谈乾坤》收视率节节攀升，虽然比不上《家宅》的好成绩，却也顺利破2，打破了苹果卫视2023年的收视记录，也把它这个万年老二送上了地方卫视收视第一的宝座。
    联播的视频平台自然也赚得盆满钵满，唯有画梦有些扼腕。当初一念之差接受了优果的注资，结果好好的一块大蛋糕，硬是让别人咬了一大口走。
    除了收视率播放量喜人，《手谈乾坤》的网络讨论度也不低，相关数据一直居高不下，虽然很大一部分热度都来自于剧粉和原著粉的撕逼。
    这种情况对于剧方以及演员来说，都是能提前预见甚至乐见其成的。影视剧不怕人骂，就怕没人骂，有讨论才会有声量，才能出圈吸引更多人去看。只要没人刻意引导，这种讨论一般不会演变成对演员的人身攻击。
    本来周璟这边还预防着徐泽那边出阴招，结果剧都快播完了，网上依然风平浪静，平静得米桃都有些不习惯了。
    “怎么会这么安静……”米桃盯着手机有些难以置信地喃喃着。
    “没动静不是挺好的嘛，难不成你还盼着别人下水军黑我不成？”周璟从架子上拿下一顶鸭舌帽扣在头上，又扯出一件完全不是他风格的运动外套。
    “主要是这么安静不符合他们的行事作风……你真的要去？”米桃有些纠结地看着周璟。
    “非节假日的午夜场，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周璟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话是这么说……拍了一天的戏，你不累吗？看完都快一点了！”
    “没事，明天九点才开工，你走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
    “……要是被人认出来了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米桃无奈地叮嘱了一句，却只得到周璟的挥手示意。
    压低帽檐，戴上没有镜片的黑框眼镜，拉上不合身的运动外套拉链，周璟全副武装地敲了敲蓝牙耳机：“你出门了吗？”
    唐玦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隐约能听见一点风声：“正在路上，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