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云吐雾间,钟夜白清秀的脸上蒙了一层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很明显地,他刚才的愤怒不知为何消失了。
    当抽完最后一根烟的时候,钟夜白才扫了扫身上的烟灰,开车走了。
    ——
    钟氏集团,会议室。
    “钟总,你弟弟惹了麻烦,让公司亏损这么多,你总得给个说法吧?”
    “就是啊,这个季度就这两个大项目,还都丢了,让我们这些股东少赚多少钱。”
    “我们在集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么多年总得给点甜头吧。”
    ……
    钟冷亦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股东吵架,他没有因为他们的话而动怒,钟冷亦早就料到了这些人的反应,更知道他们这么着急开这次股东大会的原因。
    以前钟冷亦父亲还活着的时候,他们这些人也是这样,每次公司一有个风吹草动都要来这么一回。
    后来23岁的钟冷亦突然接手,也没少被他们刁难。
    一开始钟冷亦还总是跟他们吵,企图让他们消停点,但是没有任何作用;后来他干脆沉默,等他们自己吵够了,他再插手。
    但这次不同,钟氏集团这几年虽然有钟冷亦的苦苦支撑,也丝毫不减颓势。
    而这次的两个项目落空就像是一个信号,一个钟氏集团走向末路的信号。
    谁也救不了了,钟冷亦心里发寒,说的话也是毫不留情。
    “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我已经让秘书整理好了破产结算所用的资料,很快你们就能得偿所愿了。”
    闻言,所有股东都噤若寒蝉,但也同时松了一口气。
    如果钟冷亦选择继续坚持不松口,那集团的情况只会比现在更惨。
    现在就抽身而出,不说能全身而退,最起码大部分的资产还是能保证的。
    得到了满意地答复,股东们纷纷告辞,只留下钟冷亦一个人还坐在原地没有动。
    下午的天突然阴了下来,乌云压得低低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沉闷。
    钟冷亦坐在会议桌前的椅子上,双手交叉抵着额头,他突然觉得很累,感觉自己多年的努力就是一个笑话。
    随即自嘲地笑了一声,维持着这个姿势许久。
    直到夜幕降临,会议室内昏暗一片,钟冷亦才起身离开。
    他的背影萧索孤寂,不复以前的意气风发。
    钟冷亦坐着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径直走到一辆黑色商务车旁,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这么简单的一系列动作,他做了很多年,而这一次,是最后一次了。
    关上车门后,钟冷亦并没有立即发动车子离开,而是掏出了新换的手机,打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是打给他的二弟钟夜白的,但没人接,钟冷亦也没再打,只发了条短信给他。
    【公司申请破产了,你明天回来一趟。】
    第二个电话是给他的三弟钟陵打的,很快便接通了。
    钟陵接到这通电话的时候正在谢忆家准备做饭。
    他觉得在自己那做完再拿过来实在是有点麻烦,所以钟陵就买好食材直接敲开了谢忆的家门。
    “喂?”钟陵把手机放在肩膀上歪着头夹着,手里还继续洗着菜,所以根本没看是谁打来的。
    钟冷亦也不废话,直奔主题,“钟家有你的股权,明天破产结算,你回来一趟。”
    钟陵听到“破产结算”,洗菜的动作微微一顿,意外地挑了挑眉,勾了下唇角笑着说:“好啊,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可惜原主看不到了。
    钟冷亦自然听出了钟陵语气里的愉悦还有一些不明的遗憾,他狠狠地皱了下眉,嘴唇紧抿,却什么也没说,果断挂了电话。
    钟家做过的那些错事,也不怪别人落井下石。
    钟冷亦放下手机,透过后视镜看了自己很久,直到眼睛发酸,才眨了眨眼睛,发动车子离开了。
    ——
    钟陵被挂了电话也不恼,拿毛巾擦擦手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只是更加意外了,原剧情里钟亦寒直到最后都没有放弃钟氏集团,钟陵以为依然如此,却没想到钟冷亦这么快就放弃了。
    看来剧情已经因为什么原因改变了,完全脱离了原有的轨道,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钟陵不会被要求必须做什么事情。
    这次钟家的事情,钟陵也插手了一部分,毕竟他占了原主的身子,总得帮原主做些什么吧。
    而且钟家确实触碰到了钟陵的底线,谁让他们动了不该动的人。
    至于钟夜白,钟陵切菜的手一顿,眯了眯眼睛,他更是不会轻易放过。
    但钟夜白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不喜欢钟陵,他可以理解为看不起私生子;但谢忆又是哪里让他不舒服了?
    钟陵摇了摇头,看来事情还有的查。
    谢忆在客厅的沙发上盘腿坐着,膝上还放着他工作用的笔记本,钟陵来了之后他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虽然谢忆眼睛一直盯着屏幕,但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愣在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钟陵的电话响了,谢忆才转头看了一眼。
    钟陵根本没关门,所以谢忆听清了他说的话。
    谢忆嘴唇抿了抿,他知道钟陵和钟家的关系不好,但还是有些愧疚的。
    那些人是因为谢忆才会去对付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