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乃大夏太子的妻弟,此人尚武,  且确有几分本事,今大夏于边关集结三十万大军,便与他有分不开的关系。
    “谨慎为妙。”
    赵刚面对试图与将军夺权的李商惜字如金。
    李商鄙薄一笑,  “鼠胆。”
    两队探子各自为主,李商话落,险些拔剑相向,赵刚不欲给将军惹上麻烦,是以按住亲兵微微摇了摇头,数十人目露狠意,却仍咬着牙松开握住佩剑的手。
    见对方选择隐忍,李商更是得意,领着人趾高气昂地朝前走去。
    宓葳蕤心思微转,想起前几日喻苏告诉他的秘闻,虽还没拿到切实的证据,但此时看来,大夏军中确实并非一心。
    他主动被擒,便是觉得这是个探查消息的好机会。
    只是事发突然,没功夫让他与喻苏私下商量,好在有夜九在,应当可以将他的意思传达道。
    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宓葳蕤便听到了嘈杂的人声。
    因着发色显眼,加之双手被缚,甫一进入驻地,宓葳蕤便感受到了周围窥探的视线。
    “来人,将他铐起来,与俘虏关到一处。”李商出声指使,亲兵看着宓葳蕤却有些犹豫。
    此时回到驻地,不必担心追兵后,赵刚也沉下脸出手阻拦,“李护军,此人到底是伽邑国国师,身份尊贵,撇开你擅自掳人不谈,该如何处置,还需由将军定夺。”
    “敌军军中之人,便是国师,又能如何?”李商说着就要亲自动手。
    “慢着。”远处传来一声叱呵。
    宓葳蕤姿势不变,只微微动了动耳朵。
    随着脚步声愈近,方才在玉怜山嗅到的那丝妖气也愈发明显。
    “李商,虎符在我手,这军中便由我说了算。”不疾不徐的话中像是藏了刀子,沐语安长枪直指李商咽喉,“你若是不服,大可滚回宁州。”
    李商梗着脖子不敢轻举妄动,色厉内荏道:“沐语安,你敢!”
    沐语安俯视着他,眼含轻蔑之意,犹如在看一只蝼蚁,待李商额角冒出冷汗,才手腕一转收回长枪,无视李商对着赵刚道:“将人带到中军帐。”
    “是。”
    赵刚等人看到李商害怕的模样,心中直呼将军威武,之前在山下的那场挑衅与李商此时丢了的脸面相比,还算个屁。
    十几人带着宓葳蕤阔步离开。
    徒留李商瘫坐在原地。
    李商恼怒的很,想站起身却因克制不住地恐惧双腿发软,连摔两次才在亲兵的搀扶下勉强起来。
    然而他并不感激,反而将亲兵踹开,一脚之后犹不解怒,又接连踹了好几下。
    亲兵不敢还手,跪着任由李商打骂。
    这种事已不是头一次,其他人看着既心凉又齿冷,一个个低垂着头,掩藏了脸上的恨意。
    李商此举就像是一出笑话,军中之人仍旧各做各的,皆像沐语安一般无视了李商,但越是这样,李商越觉得心中憋了一股火。
    另一边,宓葳蕤已被赵刚带到了军帐外。
    进入军帐后,赵刚便解开了蒙住他眼睛的黑布。
    军帐内的光线并不刺眼,但宓葳蕤仍下意识眯了眯眼,待适应后才看清坐在首位的沐语安。比之秦越的粗犷不羁,眼前这位颇有儒将之风,如此品貌,被称作“玉面将军”绝对可谓名副其实。
    两人都在相互打量。
    沐语安对宓葳蕤的大名早有耳闻。
    不过有句话叫做“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见到本人,沐语安仍有些吃惊,以宓葳蕤的年纪与气势,竟能在他的审视下这般镇定自若,甚至让他产生一种被对方看破的荒唐感。
    沐语安摇摇头心中失笑,是以并未注意到宓葳蕤盯着他的肩头目光轻闪。
    “让国师受惊了。”沐语安抬手,命人取来椅子。
    “冠冕堂皇的话将军就不必多说了。”宓葳蕤坐下后,直截了当道,“若真怕吓到我,不如将我放回阳池。”
    沐语安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宓葳蕤是单纯不知事,还是在开玩笑。对上那张过分平静的面容后,沐语安清楚,答案显然是后者。
    他收起笑意,正色道:“国师倒是比我想象的更有胆色。”
    “不过是有恃无恐罢了。”宓葳蕤动了动手指,随后莫名笑了下,“自大夏调兵以来,已有月余,若真想开战,何必等到现在,而以我的身份,若是在这丢了性命,必然会引起战事。”
    “这么简单的道理,将军想必比我更明白。”
    沐语安坐直身子,沉默地看着宓葳蕤,似乎想看清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今日来,是想与将军谈一笔生意。”宓葳蕤说着起身,在一旁护卫的赵刚上前欲挡,却被他轻轻推开。
    赵刚神情错愕,只觉身体难以挪动,犹如千斤压顶。
    几息间,宓葳蕤已走到近处,看到挡在沐语安身前,朝他怒吼却无法现形的黑猫灵体,伸出手在虚空中挼了下他的脑袋。
    沐语安看不懂宓葳蕤奇怪的举动,他垂手按上腰间的佩剑,“国师这是何意?”
    “将军须知,若我真想取你性命,便不会等到现在了。”
    宓葳蕤说着想再拍下黑猫的脑袋,却被敏锐地躲开,遂看向沐语安,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我要与将军密谈,将军以为如何?”
    帐中安静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