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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瑕翳》 鲍芃芃表情愣愣的,眼神有些呆滞空洞,抬起头看她的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起了红。
江嫱有些头疼,拖过边焕的椅子正对着她坐下,动作轻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最近的泪珠子怎么跟不要钱似的?”
鲍芃芃撇着嘴,努力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又开始哭哭啼啼,边抽噎边小声絮叨,“我发现好像、就是好像越是急功近利的时候,就越是什么都做不好。”
她最近焦虑的情绪暴涨,人都有些消瘦了,江嫱不确定是不是很多高中生临近高考的时候都会像这样有那么一瞬间顶不住压力,情绪崩溃。
“为什么我这么倒霉,为什么所有不好的事都聚在了一起,我那么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江嫱叹了口气,“鲍芃芃,如果你对一件事寄予太深的厚望,当结果不如你预期时,失望是必然的结果。努力不一定就是有收获的,只是为了让以后的你回忆起来,是竭尽全力后的不遗憾,而非惶惶度日的不作为。”
“别让以后的自己,埋怨现在的你。”
这是中年鲍芃芃在放弃自己之前,含泪和江嫱说过的话,她就像是个跨越时空隧道的传话筒,又一字不漏的原句奉还了。
她说这话的语气和神态与记忆深处的鲍芃芃重叠,让江嫱有些恍惚,有如跌进了错乱的维度夹缝里,分不清谁是真实的,谁又是虚妄的。
江嫱脑袋疼了一瞬,后来鲍芃芃还说了什么,她都不记得了。
边焕回来的时候在门口停顿了几秒,他个子高微微侧头,目光越过几个挤在一起张望的脑袋,隔着遥遥的距离一眼锁定了某个名字,视线快速扫过名字后的一串数字。
旁边有阴影笼罩下来,鲍芃芃心神一抖,握着笔的手紧了紧,没有扭头反而把头低的更低。
边焕直接向她伸出手,语气没有起伏,“把你的一模试卷给我看一下。”
鲍芃芃没动,装作没听见。
边焕微微敛眉,又唤了声,“鲍芃芃?”
鲍芃芃原本还在欲盖弥彰刷刷刷往纸面上写字的笔尖一顿,思路全乱了,她闭了闭眼睛,还是没有给出反应。
边焕眼皮子跳了跳,就这么直勾勾沉默地看了她半天,没在接着往下说什么,转过头去坐直了身子。
鲍芃芃松了口气,她觉得自己是头一回这么有出息,能忍住不理他。
本来以为像他这么性子冷淡感情缺根弦的人,对着自己这么干脆又故意的无视和冷漠,也该不耐烦的眉眼一压,懒得搭理她了才对。
谁知道他只是低头默了半晌,又重新扭过头来看她,“鲍芃芃,我从来没误会过是你。”
鲍芃芃整个人一僵,往下咽了咽口水,心想着可你也从来没说过你信我。
“所以,你不要和我赌气。”
鲍芃芃脑子轰的一声炸了,整个人都懵了,心里竖起的高高堡垒被他这么严肃又认真的一句话瞬间轰得土崩瓦解。
她只能暗暗咬紧下唇,不停反复的给自己做心理催眠,强逼着自己不准扭头去看他。
不准在心存幻想,不准在不切实际,她难得这么清醒,不能再被蛊惑。
她是有尊严的,不能这么没骨气。
边焕静静等了一会儿,鲍芃芃还是没有理她,直到上课他才眼神略显落寞地回过头去。
晚上下了晚自习,边焕拎出桌洞里的书包起身就走,她没理他,之后他就真的没在说过一句话,鲍芃芃内心有口气儿挺不顺的。
女生真是有些复杂又矫情的生物,明明真的很不想和他说话,很气他,端起架子决定晾晾他。
可真的把对方晾凉了,她又觉得,为什么他都不死缠烂打一下?
鲍芃芃原本挺直的背脊塌了下去,坐在座位上呆呆坐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开始收拾书包。
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她收拾好东西起身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没人了,就连后面的简蠡和江嫱易清危她们都已经走没影儿,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晚自习下了后大家都忙着回家,各个跟脚底抹了油一样,鲍芃芃叹了口气,先去把窗户和前门都关上,又挨个把教室里的四个灯关掉。
整间教室瞬间陷入了黑暗,只有走廊外昏黄暖色调的声控灯还亮着。
夜晚的温度透着薄薄的一层凉气,明明门窗都紧闭了,她仍旧觉得后脖颈有丝丝缕缕的凉意撩过,像有人在她身后吹了口气。
想象力太丰富不是一件好事,鲍芃芃被自己的假想吓起了一身白毛汗,缩了缩脖子匆匆往教室后门走去。
或许是没人经过制造出响动,她前脚刚踏出去,走廊的灯突然熄灭了,鲍芃芃整个人僵在门边,手指下意识抠住门框。
黑黝黝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夜色笼罩下感官就变得异常灵敏,她突然听到空气里好像有似有若无的呼吸声。
学校总有多多少少的传闻说是大多都建在坟场之上,因为占地面积广,坟地的价格相对便宜些是其一。
其二就是按玄学上来说,学生们阳气重,能镇得住地盘。
不管是其一还是其二,鲍芃芃都已经被吓得一动不敢动了,明明嚎一嗓子声控灯就亮了,她却嘴皮哆嗦的出不了声。
空气里好像又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声,鲍芃芃整个人一抖擞,脚趾头都抓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