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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徒弟天天想孝敬我

    少年眸光晦暗不明,面上情绪难辨,尽管五虎还在埋怨他打了自己,这时感受他身上散发的怨气,也不敢动弹,怕更惹他不快。
    乌月将楚南楠送上了飞舟,又同沈青道别,感谢她这段时间的照顾。话毕,她下了飞舟,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同谢风遥打声招呼,纯粹的出于礼貌。
    少女心中被离别的怅然包裹,又高兴可以回到师门,见到师兄,也不知道他出关了没有,修为有没有精进。
    她提着裙子,刚走到门口,便一眼撞见谢风遥。他身上的雨水顺着衣袍滴落,脚下已经洇湿了一块,不知道在这里立了多久。
    乌月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肯定听见自己同楠楠师尊说的话了。
    乌月顿时不安,强迫自己开口,“楚遥遥,我要走了,跟你说一声。”
    少年纤长睫羽垂盖,印着璧上昏暗烛火,侧脸锋利如刀,下颌紧绷,明显不悦。
    五虎偷偷掀眼,看着乌月,也不敢同她说话。
    乌月磕巴,“五,五虎淋雨了,你,你……”
    “不用你管。”谢风遥冷声。
    臭德行。乌月瘪嘴,不再跟他多说,转身又回到了飞舟下,她想等飞舟离去后再走。
    半晌,谢风遥才收拾好一地情绪,揉揉僵硬的面颊,抱着五虎朝飞舟而去。
    飞舟上,楚南楠跪在甲板上为柳飘飘简单地处理伤口。乱战间,他被其余几个法修所包围,除了胸口的致命伤,裸露的皮肤上还有不少烧伤和土系法宝的烫伤。
    沐在雨中,可以稍微缓解他身上的灼烧感,是以大家都只能狼狈地跪在雨中。
    沈青暴躁捶地,“他就是故意的,明明可以不受伤的!我看他就是不想活了。他觉得拖累我!你知道吗?他就是求死!他不想让我为难!”
    楚南楠剪开柳飘飘的衣裳,吩咐沈青,“渡我灵力。”
    沈青两只搭在腕间,立即源源不断为她输送,但终究法武有别,沈青的灵气太过刚猛,能用在柳飘飘身上的,滤掉一层又一层,十不存二,只能暂时护住心脉。
    法修受伤极难恢复,必须得把他带到水灵之气充沛的地方,借地气滋养。
    沈青抹了一把脸,说:“去东海。”幸好飞舟上一早就布置好法阵,如今哪怕柳飘飘昏迷,也不用担心没人驾驶飞舟。
    沈青把柳飘飘小心放在甲板上淋雨,水灵法修,雨是他的养分,她暂时放下心,怕他冷又脱下外衣盖在他身上,起身去查看法阵。
    沈青这时才发现,船舱里,那些她永远都觉得晦涩难懂的阵法图,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柳飘飘制作成了傻瓜式。
    环绕舱壁,约有丈余长的一排铜片,每枚铜片约指长,上刻有字,沈青从门边看过去。
    大姑母家、二姑母家、自己家、萧蕴家、南山铜铁矿、镜泊湖养蚌场、西南林场、平远城……
    想要去哪里,就把铜片往木槽里推,铜片触及阵法,飞舟便自己有了方向。
    所有的地方,柳飘飘都陪她去过,每去一个地方,他便记好线路,刻好阵法。
    这件事,沈青隐约记得,他跟自己提过,那时候她浑不在意,“你跟我一起去不就好啦,费这功夫干嘛?”
    沈青脑海里有了画面,那时她刚跟萧蕴定亲不久,柳飘飘待她还跟从前一起,却哪里明显有了变化,迟钝如她,尚未从他语气里听出不对。
    他说:“也许以后,不能再陪你去了呢?我不在的时候,青青也不至于迷失方向。”
    怎么可能啊,那时候沈青根本想不到,他为什么会不在她身边。
    原来他早就作好了打算,虽然他们从未分离,他却一直作好了离开她的打算。
    只等她回家跟萧蕴一成亲,便要离开她了。
    沈青又想起,在客栈时,萧蕴的斥骂。
    “你跟她在一块,能帮她什么?沈家缺法修吗?还是缺你这样的半吊子炼器师?你没钱没本事,除了脸好看,会讨女人欢心还会什么?如今你满身的伤病,也只能拖累她,成为她的负担,你还死皮赖脸的跟着她做什么?你贱不贱?”
    这些话,一定狠狠刺伤了他,所以打起来的时候,他才会懒得抵挡,硬生生挨了萧蕴那一拳。
    沈青当时也没想到他不会抵挡反抗,往常他是一定会的。
    他是不是也真的觉得,他是她的负担?
    可沈青从来没这么觉得。
    柳飘飘本就是修为高深的法修,更精通法阵。炼器不是他的专长,他起初学,也只是因为沈青想要一个会唱歌的小木马,会飞的拨浪鼓,能自己抄书的笔……
    因她想要,他才去学。
    他满身伤病,也是为她,随她东奔西跑,四处耍玩,深入险境。
    她怎么可能觉得他是负担,他明明是她的依靠,是她快乐的源泉。没有人能带给她那种自在放松的氛围,没有人会如此在意她,关注她。
    沈青顺着那排铜片看去,行至末尾,心中有了主意。
    这世上,她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过,这些铜片根本就不全,可是这么小的船舱,怎么可能装得下这世上那么多地方呢?
    就这片刻功夫,沈青想好了措辞。等他醒来,便要告诉他,她的决定。
    想到这个,沈青心中阴霾顿时消散,她要给柳飘飘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