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庆国眉头一皱,张嘴就想将人叫住说什么,田叶梅忙一捏他的手,制止道:“我觉得小媛挺好的,没什么心眼,又一心一意地对开济、小宇他们父子好!”
    “罔顾亲生父亲的腿伤,母亲的辛劳,长兄的不易……”
    田叶梅张嘴打断老伴道:“开济的胳膊不是那药膏治好的?你的腿不是因为那药膏而没有继续恶化?”
    邹庆国噎了噎。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所有人都可以说她,唯独咱家最没资格。我不管你和开济如何想的,反正这儿媳我认了。”
    “我也不是不认这情,可你也不想想,对亲生父母,她倘且如此,能是一个善良的好姑娘?现在她不过是被开济的长相迷了眼,以后呢?她没吃过苦受过累,长这么大一直被父母兄长宠在手心里,不会干农活,不会做家务,嫁过来,是你能伺候,还是开济和小宇啊?”
    田叶梅一时讶然,“我想着她这么喜欢开济,对小宇也不错,咱家都这样了,再给开济找一个,在这贫乡僻壤的,又能找到什么样的?如此,倒不如选她得了。”
    邹庆国轻轻摇了摇头:“不合适!”所以他才让老伴拿了那么多钱票出来。
    虎骨膏确实难得,有一百块钱也够了,多出来的那一百就当他们出高价买了,30斤粮票是赔礼。
    他们也没想到,虎骨膏是宋媛偷偷从家里拿的,她父母根本就不知道。
    他身份特殊,一直以为是宋元思夫妇借闺女的手,特意交好。
    唉,这事弄的!
    **
    宋祯从村中走来,邹元济带着宋媛早从村后绕去牛棚了。
    周晏如一看宋媛,气得伸手就想揍她。
    “啊——元济救我!”宋媛惊叫一声,刺溜一下,躲在邹元济身后了。
    邹元济站着没动,生生挨了一耳光。
    宋元思忙起身一把将妻子带到身后,说实话,他有点怕这年轻人,一身气势,惊人!
    “周大夫、宋老师,对不起,”邹元济敬礼的手抬到半空,想到自己已不是军人,落下,弯腰躹了一躬,“对不起!我跟父亲虽然不知道虎骨膏是宋同志……偷偷拿的,却是得利者,这是药膏的钱和我们一家的赔礼。另外,我邹家答应,日后但凡您二位有所求,无有不应。”
    “我爸妈当然想让我嫁给你啦!”说完,宋媛自得道,“是吧,爸!”
    邹元济不觉得以宋家疼女儿的程度,会愿意让闺女嫁给他一个离婚带着孩子的下放人员。
    然而他低估了周晏如对药膏的重视,对女儿一系列操作的失望,接过信封,看都没看一眼,一口就应了。
    “这些,”她扬了扬信封,“就当你邹家出的聘礼。婚期你们自己选,定下了通知我们一声,我给她做身衣服,找人打口箱子,再把这信封拿给她压箱。”
    “晏如!”唐元思惊得一拉妻子,斥道,“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这样的闺女我要不起!”
    宋媛扬起的笑容僵在了嘴边:“妈,我怎么了,你要不起?不就是不想给我陪送嫁妆吗,找什么借口!”
    “呵呵……”周晏如冷笑着,气得浑身发抖,扭头跟丈夫道,“你看,她就是这样子,永远都是对的,错的全是我们,狡辩如此,死不悔改,这样的闺女你还敢要?”
    “回来有一会儿,有问过你一声,心疼过你一分吗?”
    宋媛撇嘴:“不就几盒药膏嘛,我大哥能弄一次,还能弄不来第二次,给他打个电话说一声,过几天就寄来了,你至于吗?”
    邹开济看着周晏如气得双唇直哆嗦,就是宋元思也快维持不住往日的儒雅了,忙回头喝了句:“你少说两句!”
    “行行,不说了。嘻嘻……开济哥,我听你的话吧?以后,我也听你的话,你叫我打狗,我绝不撵鸡,你叫我……”
    闺女倒贴成这样,丢人啊!宋元思忍不住掩了掩面。
    这是她闺女?!周晏如气得挣开丈夫,不管不顾地朝宋媛扑了过去:“我打死你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啊,开济哥,救我!爸,你看我妈,整儿一个疯婆子,我又哪里惹她了?”
    “宋媛,住口!”宋祯远远听到吵闹,忙跑了过来,到门口,听到小妹骂母亲,忍不住推了她和邹元济一把,将母亲护在了身后。
    “这就是你找的男人?”宋祯挑剔地打量着邹开济。
    邹开济无奈地叹了声:“周大夫、宋老师,我跟宋同志不合适,我想你们误会了……”
    “你不愿娶我!”宋媛惊道,“我爸妈二哥都不要我了,你不愿意娶我,是想逼我去死吗?”
    “行、行,我死给你们看!”宋媛说罢,深深地看了几人一眼,一头冲出了棚子。
    “宋媛,站住,你想做什么?”邹开济、宋祯忙追了出去。
    宋元思紧随其后:“媛媛、媛媛,回来……”
    周晏如眼前一黑,踉跄了几步伸手扶住门框:“让她去死,谁也别拦着!”
    **
    半个月后,宋逾从山里带队回来,才辗转从孔华灿手里接到一封电报。
    宋祯发来的,只有几个字:妹七月十日结婚
    发报日期7月2日,这说明,电报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准备婚礼了。
    李蔓接过来看了看:“打电话问问,几个字,连嫁给谁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