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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没脸没皮

    得得,本来不想跟你说的,扫兴,
    得得心里一沉,肯定跟钱越有关,
    果然,
    钱越那厮怎么咬上你了,他现在玩跟斯诺登一样的策略呢,说他手头上还有一些重要的贪腐材料,存哪儿存哪儿他现在就是不jiāo代,只说见了你才全盘托出
    得得一听,饭都吃不好了,抬头眼神忒幽怨,怎么非要搅合上我,
    不过张琪安慰她,还好就是上头好像也不想牵扯进你,放心,这事儿到你这儿已经完了,跟你说只是叫你有个数儿。
    陶毅也点头,钱越那人城府深,想脱身自是花招百出,得得,你也别放在心上,我在里边儿也帮你盯着。
    得得这下好受些,我是再不想参合这种事了,心下还有一句没说,为了老枚小枚,我着实也不能再随便参合这种事了。
    一餐饭除了涉及钱越,其实吃得还是蛮愉悦的,
    出来了,串串鞭pào炸响炸得他们又往门里缩,原来胡同对面一家人接新媳妇,亲戚朋友闹新婚,热闹非凡。
    张琪还笑着小推了下得得,这我还想起来了,你婚的秘密啊,喜酒都省了。得得腼腆地傻笑,却也不由自主看向那边的婚车,突然,得得一把抓住张琪的胳膊,张琪你看!
    得得兴奋地指着新娘子身旁,张琪顺着看过去,什么呀,
    得得还蛮激动,有个小喇嘛没看见?你看他拇指上还有个铃铛,我在松赞林寺
    却,张琪一句话把得得震傻在那里,
    哪里有个小喇嘛?得得,你幻像了吧。张琪还在开玩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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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得急了,指着那 边新娘白裙边明明倚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喇嘛么,那不就是!
    张琪还 特意左看右看,哪儿呀,真的没有。
    得得又侧头问陶 毅,你也没看见?
    陶毅笑着,我只觉着新娘长得不错。
    得得惊悚了!莫非她真幻象了?
    可明明就在新娘子的白裙子边,小喇嘛拇指上的铃铛清晰可见,他手里还捉着一只绿小螳螂!
    得得,真看见什么了?你别吓我啊,张琪见她脸煞白,忙扶着她的手臂摇了摇,
    得得也希望是看岔了,合上眼,心qíng纷乱,再睁开眼望过去又没了?新娘子身旁哪里有小喇嘛!
    却,得得一点也不敢放松,刚才看的那样真实,青天白日的,怎么会看错!
    得得?张琪又轻轻摇了摇她,
    得得慢慢缓了过来,当着人面儿再大的qíng绪波动也不能一直沉浸,微微笑了下,很僵硬就是,是我看花眼了,没事。
    张琪环着她继续往前走,是不是看见什么了?咳,你弟弟刚走我看呐,你得去庙里拜拜,
    得得想,我看见那样的枪枪也没这样惊慌的心qíng,怎么遇见那小男孩儿也许事qíng诡谲了些,他说有人结婚的时候你就能见到我,这不遇见婚礼就果真见着了或许,也是那个小喇嘛给自己留下太深的印象,幻象了看来真的像张琪说的得去庙里拜拜,幸好我明天就去这么想着想着,得得一路回了家,结果跟小枚分开这些日子,终于见着了,那一zhe二撒娇的,惊惶的心倒冲淡了,想起白天遇见小喇嘛这事儿心qíng又乐观起来,我跟他有缘呗,幻象了也没什么
    不过第二天雍和宫还是赶紧要去的。
    得得如常起了个早,沐浴,斋戒,咳,就是洗澡、吃素食早餐,每次她去见外子都这一套,当年枪枪就这么规定的。
    小枚也起得早,他要去密云基地一趟,见得得捯饬地素净素净的,不知不觉得得的长发已经及腰了,束起,在脑后挽了一个髻,衬着脸小、眼睛柔qíng似水,一条素白连身裙,婀婉如闺秀,挺和小枚的眼。
    小枚拿着车钥匙出门,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她,招招手,得得跑过来要他抱,他指着她,自己向后退一步,不抱她,出门多穿一件衣服,今天外面风大。得得撅嘴巴,以为他要抱自己呢,
    小枚笑着转头走,突然后边一股冲劲儿,软乎乎的身子扑在身后像只猴子缠着,
    料想得到般,小枚就是反抱住拍拍她的屁股,好了,今天这样儿是漂亮,本来形象蛮好,别毁了,
    得得亲他亲的不放,zhe死地叨叨,反正腻乎好久才放他走。
    小枚走后,得得又在家里磨蹭了会儿,然后恭敬请出枪枪的骨灰盅和《杂阿含经》放进自己的包包里,斜背着戴着墨镜上车出门了。
    可是她哪里又知道,小枚出门没多久就接到电话,对方连连道歉说密云的活动取消了,就不叫他跑一趟了。小枚一想,那就回家休息呗。打转方向盘,
    恰巧,
    小枚的车进巷口,见得得斜背着大包儿,上了她那辆甲壳虫,车从另一边出巷口。
    小枚一笑,平常她没事儿乱逛乱逛的,到底都上哪儿逛?今儿个正好有空跟着看看,这婆子平常都怎么打发无聊时光于是,跟上了。
    完了,完了,
    这是出大事的节奏哇!
    且,
    惊涛骇làng的序幕,就此华丽丽的揭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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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起的阳光从琉璃 金瓦滴答着下来,钻进砖fèng。才开门的雍和宫,香客们不多也不少,能填满每一处宫殿,却也不拥挤。
    小枚见 她斜背着大包包进去左拐右拐,熟悉得像她家后院儿,显然常往于此。小枚挑眉,这婆子跟佛还偷上了?
    行至偏后一个小 院儿,她警惕xing还蛮高,回头看了又看,见没人尾随,推开一扇小门进去了。
    真是巧之又巧,就像天注定,注定小枚此行跟着她必定不受打搅,一路通天!雍和宫的大小喇嘛们此时俱聚集在法轮殿上早课,如若平常,小枚哪里能跟她至此?
    那扇门后是个独立小院儿,小枚没想雍和宫深处还藏着这样一个幽静之所,带坡度较缓的斜顶,依旧红墙金瓦,不过外露的横梁和jīng美的窗格又具唐代风韵,jīng致有加。
    因为地偏,所以寂静,因为寂静,所以屋内传出来得得的声音格外清晰。
    爸爸你看,《杂阿含经》。
    小枚一惊,爸爸?!
    这个称呼从得得的嘴巴里出来得得从来不会喊老枚爸爸,即使名义上是他的儿媳,迫不得已必须喊时宁愿不出声也不喊。得得不是石头fèng里蹦出来的,得得有爸爸,是臭名昭著的皮外子,只怕现在一把枯骨都烂泥里去了。据小枚所知,得得从小就不会喊爸爸,她爸爸遗弃了她
    好半天,没有听见人应答,悉悉索索,得得好像在铺纸。
    别动,纸还没熨,你先看那个经书呀,我好容易弄出来的咧,呵呵,我去松赞林寺好几天也抄了大半张,叽里咕噜的经文看也看不懂,你说你怎么就背得那么快哎,叫你别动,纸要熨一下再默又是铺展纸张的声音,
    就在小枚想靠近窗边看看究竟,突然得得一声轻喊,叫小枚的脚步生生又定在那里,外子!我叫你别慌着写,纸皱着写出来的字好看么!像训小孩子。
    外子!
    小枚心惊动,
    是了,皮外子,
    这世上能叫她心甘qíng愿喊声爸爸的还有谁,
    是了,小枚回想过往,他也见过她跟枪枪拌嘴,为外子家乡的一道菜:粉蒸ròu。得得自己会做,一做必说这是我家乡的佳肴。枪枪看她一眼,他又不认你,你家乡哪儿?小枚听见得得小声说,外子的家乡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得得还是想家。
    想家,就叫她不恨外子,一辈子认外子是爸爸。
    此刻,小枚的心不知是听见外子冲击更大还是得得一声爸爸为她心疼震颤更大,伫立在门口一时有些恻然。
    我想吃月饼。
    这还是首次听见里面这个男人的声音,很温润,尽管口气有些小孩子气。
    得得好像叹了口气,你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小枚能想象她装大人有主意的模样,她对她弟弟也是这个样子,好像一家子的重担她都能担。还是先喝了这个吧,我出去给你买。
    又是悉悉索索,倒水的声音,碗碟中搅拌的声音,得得好像在喂他喝,枪枪一把骨头也不是无底dòng,咱们现在都得省着吃了,烫?又是chuī气的声音,
    小枚突然百感jiāo集,
    得得的世界到底如何荒邪又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