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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谪仙

    “在里面的人是他,你们让我怎么冷静?”李朝歌想要追过去,却被众人拦着?,她紧紧盯着?劫云里面,眼泪扑簌落下,“秦恪,我求求你不要。如果你看不惯天规,我们可以离开天庭,逍遥天地间,去谁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你还有我。”
    秦恪刚刚经受了一重天雷,脸色苍白,头?发散乱。他化了一道虚影到李朝歌身边,隔着?结界,轻轻抚上她的脸:“不要哭了。天规不公,我们有能力逃离,但其他人没有。若天条不改,今后,还有许多无辜的恋人要受难。”
    李朝歌看着?近在咫尺,却触及不到的爱人,眼泪如滚珠一般滑落:“你为什么要为了别人的爱情?牺牲,那我呢?总还有其他办法,我们可以慢慢找。自古以来连三九天雷都?没有人渡过,何况九九天雷。天规根本不能改,明?知不可,你何苦赔上自己?的性命?”
    “我知道。”秦恪想要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可是一切不过是徒劳,他长?长?叹息,手指覆到李朝歌的手上,隔着?结界和她十?指相扣,“若天规不改,就?只能徇私枉法;若想坚持法道公正,就?必须有人牺牲。总是要有人做这件事,不妨我来。”
    李朝歌从?未想过,有一天她要面对爱人和世界的选择。如果有一件事可以为万千人谋福,代价却是牺牲自己?的爱人,该怎么选?
    李朝歌不要做这种选择,如果可以,她宁愿里面的人是她。可是这件事根本没有如果,此刻在刑天台里的人不是她,她也没有能力扛过雷劫,更改天条。
    “对不起,我终究是一个自私的人。”李朝歌含泪看着?秦恪,试图说服他,“你已经为国家牺牲过一次了,不应该再有第二次。秦恪,你能不能哪怕为自己?偏私一次?”
    “我很高兴听到你能这样?说。”秦恪轻轻笑了,目光似有感怀,“但是,我只是这座庞大机器里的零件,一个国家武器的刽子手。没有我,也会有下一个一丝不苟的执法人。天底下不需要秦恪,却需要李朝歌。”
    一个按部就?班,天条规定什么就?照做什么的机器,没了秦恪,还可以是许多人。可是,敢于反抗规则、一腔热忱正义的李朝歌却无可取代,她才是这个天下真正需要的。
    “可是我需要你。”李朝歌用力伸手,想要触碰到他,但她还是看到那道虚影越来越淡,“若你出事,我怎么办?”
    秦恪似乎是不舍地看着?她,微微一笑。同时,背后一道惊雷划过,随后轰隆一声巨响,李朝歌也崩溃地瞪大眼睛:“不要!”
    天雷打?在身上,秦恪马上就?感觉到,惩罚仙人所用的三九雷劫,和告天所用的九九雷劫,强度压根不是一个量级。才第一道雷,秦恪嘴角就?渗出血,就?算他之前法力被压制到十?分之一,也从?未如此狼狈过。
    天威不容侵犯,任何敢质疑天道的人,都?该付出代价。
    天雷落下的时候,结界外所有仙人都?感到心中一慌。匹夫一怒,血溅三尺;天子一怒,伏尸百万。那天之怒呢?
    李朝歌不顾危险想冲过去,哪怕白送性命,她也想和他一起面对,而不是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眼前消亡。但李朝歌才冲了两步就?被众人拦住,秦恪刚才特意把李朝歌送出来,就?是不想她跟着?白白送死。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尽量多地保护剩下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周长?庚握着?李朝歌胳膊,一眨不眨盯着?里面。他这一生,目中无人,狂妄自大,平生以来从?未服过谁。但是这一刻,他却真心佩服秦恪。
    顶天立地,铁骨铮铮。仁爱见拯,盛德无疆。他周长?庚能认识这种人,实在是平生有幸。
    天雷一道接一道落下,每次在众人以为这就?是极限的时候,下一道雷就?会打?破他们的认知。刑天台已经陨毁一半,连外面的石崖都?摇摇欲坠。
    众人不得不往后退。又一道天雷划过,余威把结界外的柱子都?劈断了,众仙人被劈翻了一半,马上倒地不起,剩下那一半也没好到哪里去。周长?庚擦掉嘴角的血,默默骂了句:“干他娘的。”
    周长?庚抬手去擦血,没预料李朝歌突然用力,竟然挣脱了众人的手。季安吓了一跳,立刻就?要去追李朝歌,被周长?庚拦住。季安回头?,急切地瞪着?周长?庚:“结界已经无法阻挡天雷了,之后几道只会越来越重。她靠得太近有危险!”
    “让她去吧。”周长?庚看着?前面,李朝歌召出潜渊剑,像是不知道天威是什么一般攻击天雷和结界。他嘴边慢慢划出一丝笑:“人生的路,本来就?应该自己?走。”
    恐怖的轰隆声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天要亮了,黛蓝色的天光照耀在屋脊上,已经到了织女采云、星君布雨的时候。然而这次,威严肃穆的天庭却毫无动静,所有人都?远远围绕着?刑天台,前方建筑已经被劈得焦黑,靠近刑天台的地方更是成为一片废墟。
    废墟中,一个女子浑身是血,手指颤抖,几乎连剑都?拿不稳。结界是天道所设,敢攻击结界,就?是质疑天道,李朝歌自然得不了好。但她始终没有放弃,只要稍微有力气,就?锲而不舍地攻击结界。
    她知道没有用,天威高高在上,岂容蝼蚁反对。可是,她不同意。
    结界里面,入目所及俱是焦土,一个男子撑着?剑半跪在焦土中,衣服被血浸透后干涸,又染上新的血,层层叠叠,已看不出衣料原本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