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页

作品:《晚庭春

    皇帝目视陆筠,他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的男人。
    “那?你呢?陆筠,你做过什么?你是朕的禁军统领,你的职责是保护朕。你也想跟他们一样,谋逆吗?谋逆是什么罪,你很清楚。即便朕下了台,安王上位,你就能?安然无恙?你没做过皇帝,你根本不懂帝王心,陆筠,趁还能?回头,趁朕还没有?真正?对你失望,一切还来?得及!”
    “不了。”陆筠后退一步,朝上首行了个礼。“皇上不必为臣忧心,微臣能?令诸王的人马进城,自然也能?让他们出不去。您还是担忧您自己……啊,对了,听说?,佳嫔有?了子嗣,希望今晚的大火没有?伤及这对母子。”
    他说?完这句,转身离去。
    皇帝砸了只花瓶,怒吼道:“陆筠,是你!”
    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诸王作乱,城门?失守,是陆筠在中搅局。
    “是你,是你……”
    耀目如白昼的火光中,陆筠跨步从阶上走下来?。
    雪疾风狂,像女人在耳畔哀哭。
    陆筠在这雪里走得久了,他觉得疲惫不堪,明日,最迟后日吧,他要把明筝和桃桃接回来?,一家人许久没在一起了,他好想他们,好想……
    迎面有?个人影,独自冒雪而来?。
    风拂开他头上的兜帽,露出陆国公那?张清癯的脸。
    陆筠站定步子,唇边挂了抹轻嘲。
    对方一向平静的面容此刻涨的通红,他一路走得很急,纵然在雪里,也出了一头大汗。
    “孽畜!”陆国公几?步挎上前,挥出一掌狠狠打向陆筠。
    掌心没落下,停滞在半空中。
    陆筠伸手捏住他手腕,一甩,将他推个趔趄。
    “你……”
    “风紧路滑,陆先生慢走。”陆筠淡然说?完,与他擦身而过。
    “你祖父辛苦经?营的西北军,被你拿来?当成威胁天子的利器?陆家世代忠良,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626 23:56:20~20210627 14:30: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四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hirleywang 10瓶;Qning_ 5瓶;风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陆筠知道?他在意什么。
    在意的是虢国公府的百年清名, 在意的是祖父和叔叔们立下的功绩一朝被他这个?“逆臣”抹杀。
    陆家原本光明磊落挺立世间?,祖辈们征战沙场,能立着死, 绝不跪着活。
    即便父亲陆滔出家避世,他也依旧在意陆家的清名, 否则当?日有人妄图抹黑二叔名誉,他根本不会站出来。
    三代忠臣为国鞠躬尽瘁, 到头来博得个?乱臣贼子之名。
    陆筠没有开?口解释, 即便他想解释,对方也不见得能懂。
    他要的不是虚名, 从来不是。
    陆滔咬牙切齿地?道?:“陆筠,你疯了, 你早就疯了,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你被蒙蔽了双眼,根本不知何为对何为错。”
    陆筠没有反驳, 他甚至淡淡点了点头,说道?:“陆先生, 您也不遑多让。”
    说得陆国公一怔。
    听他顿了顿, 又说:“但我和你不一样, 我或者从一开?始就不会妥协, 不会为了一己之私, 去委屈一个?无辜的女人。如若定要妥协, 那我也一定会尽职尽责护她一世, 哪怕我们之间?也许没有爱,身为丈夫和父亲,有责任也有义务, 让他们风风光光快快活活的站在属于?他们的位置上。你懂吗,你不会懂。你心?里只有你自己,从来没有别人。不要再找借口,说你这一生颠沛是为了所爱之人……”
    他哂笑:“全天下皆知你为了她,抛妻弃子,置一门妇孺于?不顾,你以为自己很伟大,你的所谓的爱情很动人?你错了,你不过是自私罢了。她总要嫁人,你要她的丈夫如何看她,你要世人如何看她?你活活将两个?女人都变成了笑话,还以为自己固守着忠诚,是为她?既如此坚忠,为何世上有我?陆滔,你真是……糟糕透了。”
    他说完,掸了掸肩头落下的雪片,转过身回望,天地?间?一片苍茫,雪下得更大了。
    远处冲天的火光和眼前迷了人眼的大雪,交融成一幅别样的美景。
    原本今天就是个?好?日子,等一切落定,就要到年关了。
    去年为着外祖母的死,他和明筝沉浸在悲哀的氛围中,没有守岁,没有饮屠苏酒,没有带她去城楼上瞧十五的花灯。
    一转眼,他从西北回来快三年了,明筝从梁家脱离出来,和他相知相爱,做他的妻子,直到现在……
    发生了太?多事,也荒废了太?多韶光。
    他没再回头,一步一步坚定地?朝外走去。
    陆国公目视他的背影,久久无法?从他适才那番话中回过神?。
    他坚定不移的爱着他的心?上人,哪怕皇权相迫,圣上赐婚,哪怕娶的是先帝最宠爱的公主。
    他冷落她,远离她。
    他知道?她心?里的人也同?样不是自己。
    他们是有默契的,默契的各过各的,默契的谁也不去过问对方的从前。
    成亲那晚他们一个?坐在床头,一个?坐在床尾,沉默地?枯守了一夜,他觉得自己足够君子,也足够尊重她、尊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