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光中，祖炁缓缓的回过头，淡淡的瞥了林琅一眼。
    这一刻时间被定格，就连那沉重的天道威压，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成仙者的威严，便至如此！
    此刻的天道也觉察到了祖炁的复苏，天空中凝聚出一张巨大的面孔，似人脸，但给人的感觉却又不太规则，让人无法辨清。
    总之，这或许就是天道意志实体化的产物。
    也是到了今天，林琅终于和天道真正意义上的对话一次，他也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天道是什么模样！
    天道的面孔深深凝视着前方，与其说看着林琅，倒不如说它将全部的精力都落在了祖炁的身上。
    “仙、你不该多管闲事。”
    天道之音响彻，伴随着铺天盖地的威压，言出法随的异象，莫过于此。
    祖炁也淡然的看着对面的天道形体，道：“这本就是你我之间的事情。”
    天道凝望祖炁，再度出声，道：“仙、你别忘了，你已经陨落了。既然陨落，那便要做好一个失败者该做的事情，天地间的种种，你无权干涉……”
    天道的声音还未全然落下，祖炁的声音打断了后者，他冷笑道：“我如何管不得，莫要忘了你成道时的约定。天下三分，你我各占一分，剩下的一分是属于所有后天生灵的。”
    “但他除了那一分之外，还要占据更多。”
    天道的声音继续传来。
    “那又能如何？那一分本就是留给后天生灵的，你身化天道，才是想要占据更多，不留给后代生灵任何的机会。”
    祖炁冷哼一声，震的天地乱颤，声音振聋发聩：“你现在的举动，莫不是想要对所有生灵赶尽杀绝？”
    天道对于这个问题，似乎并不想给与正面回答：“你已经神陨……”
    祖炁冷笑：“但现在出现的你，又何尝不是一道意志！”
    “今天我说要给后天生灵机会，便留给他们机会，你阻拦不住！”祖炁一声落下，周围大道剧烈颤动：“就一如，当初我护地府府主一般！”
    “现在的他，便是另一个地府府主！”
    天道的光芒也急速收敛，猛然意识到一个事实，声音中已经带上了低沉：“地府府主也是你的杰作？”
    “正是！”
    祖炁笑了笑，抬手间，仙威弥漫，直击天道面孔。
    “当年我留给地府府主的机会，就一如我现在，再度灭杀你一缕精神意志！”
    话音落下，仙威撞击天威，两种截然不同，但却威力奇大的能量剧烈碰撞。
    没有任何爆炸性的波动，有的只是两片无声的湮灭，天道的意志也挡不住祖炁的攻伐，几个呼吸下来，天道的力量已经被削弱到极致，几乎随时可能湮灭。
    “破。”
    祖炁唇齿轻启，伴随发生的，是天道的彻底消减。
    一代仙人，便有如此能为！
    做完了这些，祖炁的身形也轰然崩溃，天空中的圣光重归天地，至于下方的一片血海，此刻也污浊百倍，原本的血色，如今已经呈现出一片黑红。
    像是被污染了一般。
    与此同时，原本沉在血海底部的宇宙尘埃，也重新浮现到海面上方。林琅注意到，那一片血海当中，甚至还出现了不少的骨骼。
    那并非人类，也并非任何种族的生灵骸骨，而是一位位缠绕着魔气的大帝骨骼。
    是魔族大帝的尸骨！
    事已至此，林琅也终于弄清楚，所谓的帝葬星究竟是什么了！
    事情，还要追溯到上一个宇宙纪末期……
    ……
    在上一个宇宙纪末期，大破灭劫降临，灾难席卷全宇宙。
    大破灭劫代表着什么？
    那意味着宇宙归零，曾经宇宙间存在的一切事物统统都会被分解掉，无论是人还是修士，所有的元素也都会被打回最基础的状态。
    这是一种从物质根本而生的灾难，无人可以化解。
    哪怕成名已久的修士、半帝、甚至大帝都无法抵御这种恐怖的灾劫。唯有一种人是例外的，那就是祖境大能，他们身化大道，是大破灭劫也无法毁灭的。
    但这片天地间的祖境大能寥寥无几，从古至今也仅有那么几人罢了。或许在史前时代诞生过，但不知是何原因，史前的却没有任何一位祖境大能活下来。
    到了上一个宇宙纪末期，其实能从大破灭劫中活命的也只有祖炁、地府府主、以及那位元始魔帝。
    当然。
    这里只得是凭自己的真本事存活下来，仙宫中的那批永生不死的人并不能算进去。
    他们有仙宫庇佑，哪怕大破灭劫也无法侵入其中。
    自然，因大破灭劫的到来，仙宫几乎成了必争之地。
    所以，仙宫是怎么诞生的？为何仙宫能够庇佑一座世界的修士从大破灭劫中脱身？
    答案就在祖炁身上。
    这一位史前的仙，也是历史上唯一一尊仙，他不忍见到众生于一次次的大破灭劫中不断生灭，便牺牲了自己，寻求破局之法。
    他的灵魂与毕生大道化作仙宫，留下了上个宇宙纪众生的最后火种。
    而他的肉身，则是承载着部分大道，赠与了元始魔帝。或许，当时他们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但祖炁万万没想到，在他奉献出一切以后，他肉身承载的力量已经无法抵御大破灭劫的侵袭，令魔族损失惨重。
    祖炁更没有料到的是，在最后关头，元始魔帝竟下令趁乱侵占仙宫，大肆屠杀仙宫族人。仙宫所属与魔族爆发了惨烈的战斗，可奈何，魔族高手众多，仙宫也无法抵御。
    后面的事情就很好解释了。
    伴随着大破灭的结束，仙宫战士死伤惨重，北尨被迫远走，放弃了他师尊留下的灵魂火种。至于留下仙宫中的生灵，要么如鸿蒙散人等人一样，侥幸逃出仙宫。
    要么便是被魔族豢养起来，如家禽一般，任意取用。
    这，便是上一个宇宙纪末期发生的事情。
    从某种角度来说，祖炁心怀天下，不惜将自身的仙体打碎，也要保留众生最后的火种。至于原因为何，林琅从地府的藏书中也能找到一些答案。
    当年，地府府主与祖炁交谈之时，祖炁便是一幅颓废的样子。经历过无数个元会，身边熟悉的人一次次死于大破灭劫。
    每一次，都是从宾朋满座，再到孤家寡人，祖炁已经受够了这种漫长的煎熬。
    “是啊，如果身边的人都不在了，独自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义呢。”
    林琅呢喃道。他能够理解祖炁的这种心境，从他修炼开始，如今不过是短短十几个元会的时间，但类似的事情他已经经历过太多。
    而祖炁呢？
    作为宇宙唯一仙人的他，已经活过了漫长的时光，经历过的宇宙纪元已经无法细数。
    无道可误，修行也没有任何提升。凡俗之欲也被填满，从放纵、再到孤单，一场永生之旅又何尝不是一场永恒的煎熬。
    为此，祖炁尝试破局。
    但这些个宇宙纪以来，一次次的失败，都让他备受打击。
    能让一位仙人的心境崩塌，可想而知那是有多么的绝望！
    终于，祖炁找到了唯一一种在大破灭劫中活下来的办法。那就是让众生永恒，让天下所有的修士，都笼罩在他的仙道之下。
    但若想做到这点，唯有牺牲自身，以他的大道神魂，祭练出无上仙宫。
    这，就是上一个宇宙纪末期的所有真相！
    林琅从一些琐碎的资料中，差不多推测出曾经发生的一切。
    但随之而来的，还有更多问题。
    那么，上古的那些祖境强者，究竟去哪了？
    大破灭劫究竟是宇宙规律，还是天道所操纵的洗牌？
    这些问题，没有人能为林琅解答。修炼到他这种地步，能和他平等对话的也只有地府府主等寥寥几人，他们尚不知真相，答案，也只能靠林琅自己去探索。
    不过无论如何，方才祖炁的现世，为林琅挡下了天道最恐怖的劫难，至少在短期，天道对林琅的仇恨记忆已经被祖炁抹去，再也无需担忧天道刑罚的问题。
    借此，他也成功突破到了祖境。
    “真相如何，未来势必会揭晓。”
    此刻的林琅情绪很淡，似乎天地间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无法让他的心境出现波澜。
    周围劫雷形成的囚牢，也被林琅直接撕碎。他沐浴着雷光，脚步踏入虚空中。
    而另一边，中心宇宙无数身影也观望到了林琅的存在。
    “他竟然活下来了！”
    此刻，不知道有多少目光深深的盯在林琅身上。
    林琅淡然抬头，与这些目光一一对视。忌惮、猜疑、战意，一位位大帝境的修士对林琅的情绪不同，但林琅却能清楚的感知到这一切。
    “恭喜劫天君，顺利渡过天劫。”
    一道紫衣身影从远处飘来，竟也不忌惮林琅丝毫，向着林琅的方向微微躬身。
    林琅扫了一眼，此人面孔并不熟悉，应当是最近些年头新诞生的半帝修士，修为倒是不错。只不过……他心中的敌意，却瞒不过林琅。
    林琅淡淡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