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抽烟吗
作品:《春潮与凉风》 路子及点燃了一根烟,银色的烟嘴,纯黑的烟身,与火苗碰撞后飘散出青色的烟雾,路子及狠狠吸了一口,然后才问:“曲医生,我可以抽烟吗。”
甚至都不是疑问的语气,只是平淡的告知。
曲龄风看着路子及死气沉沉的眼眸,做了个你随意的手势,等到路子及抽完整根才缓缓开口,“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
路子及把烟蒂按进烟灰缸里,看着那火光一点点的湮灭,整个人无力的往后躺,背部整个靠在沙发背上,双眼木木的盯着房顶的吊灯,忽的恍然笑了笑,答非所问的说了句:“她是想让我死心,我知道。”
曲龄风问:“你去找她了?”
路子及神思恍惚,眼前的吊顶光线扭曲,逐渐幻化成一片白光,紧接着,他似乎又看到那几乎让他形神俱灭的一幕。
年轻的男孩儿半跪在时尔面前索吻,双手逐渐搂上她的腰,越来越紧,甜蜜的痴缠着,最后他将人一把抱起来,兴奋的转了好几个圈,明目张胆的向众人炫耀。
路子及清晰的看到了时尔嘴角的笑,她攀附着男孩儿的肩,手臂环绕着他的脖颈,满脸的纵容无奈。
他真的,被她彻底抛弃了。
一年五个月零二十三天,她拥抱了新的爱人,把他遗忘在无底的深海。
他变成了她过往里的一粒沙,无足轻重到不配被提起来,若干年后回忆年少,或许会皱着眉头想上半天,道,好像是有过那么一个人。
曲龄风看着沉默的路子及,只觉得他周身都环绕着低沉的暮霭,浓浓的雾气钻进他的身ti,把他纠缠成了一具行尸走ro。
可曲龄风知道,让路子及变成这样的其实并不是爱人的离开,而是他对她的愧疚感。
他把对方所受到的伤害都归结到自己身上,背负着原本不属于他的罪刑。
“路先生,你应该尝试着走到她面前,同她交流,或许她并没有你想象的那样恨你,或许她也在等待。”
路子及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嘲讽着自己:“我不配。她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我不能不能再把她拖下来。”
曲龄风:“你不能一直给自己消极的心理暗示,她受伤也并非你所愿。”
“可她求我放过她,希望我再也别出现在她面前。”
“情人争执时,大多都是气话。”
“那天我吻她时,感觉到她紊乱的呼吸,她醒了,可她不愿意睁眼。”
“南城是她的家,她终归要回来。”
“是啊,是我把她逼的不敢回家。”
曲龄风沉沉的叹一口气,路子及已经把自己逼到了死胡同,越聊下去他就会越糟糕,她或许应该换一种方式。
“路先生,你想要尝试催眠疗法吗?”
路子及却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剑眉深目,在透过玻璃窗的阳光的映she下半明半暗。
“不必。”他说道,随后沉默片刻,又言:“曲医生,这几个月多谢你,我以后不会再来。”
曲龄风大惊,路子及的情况越来越差,现在放弃岂不是将自己置于死地,她也站了起来,严肃的说:“路先生,我们也算是半个同行,可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路子及无言,微微屈身弯腰致谢后径直离开。
从诊室出来,他乘高铁回了家乡,只用了不到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又从高铁站往墓园赶。
今天是清明节,路人行人繁多,似乎去的都是一个地方,老老少少,手里都提着纸钱和花束。
路子及捧着大束白色菊花,和那一年时尔送的是同一品种,密集的花瓣上依稀还有露珠。
刚进墓园门口,就能闻到浓烈的纸钱灰烬味道,平日里荒凉的地界儿,到了人烟最多的一天,可并不喧闹,没有人哭,大家都安静的往火堆里添着纸钱,同沉睡在地底的人轻轻的说话。
路子及的脚步突然停住了,他父亲的墓碑前已有俩人。
时睿和姚莉枝。
两个人显然已经来了有一阵子了,地上的纸钱灰烬里都没有一丝火光,是时睿先发现了路子及,他碰了碰姚莉枝的肩,姚莉枝马上转头去看路子及。
双方都滞留在原地。
姚莉枝眸中的泪光还未来得及收敛,就这样怔怔的瞧着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儿子,想要说些什么,双唇开阖着,却没有吐出一句话,只有期艾的目光。
事到如今,路子及突然发觉自己就算看到这场景都无动于衷了,要是两年前他看到这两个人一同来给他父亲上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古井无波。
现下他看着姚莉枝双眼下的铁青和发间的白发,觉得她就像是一株快要枯死的花,到底叫了二十几年的妈,路子及心里怎么可能不痛。
他走上前,主动叫了人,半跪着把怀里的花放到了路进的墓前,轻声道:“爸,儿子来看你了。”
姚莉枝不知多久没见过路子及了,时尔走后这孩子就不肯回家,偶尔过去一趟,一顿饭的功夫就走了,这么长时间了,他从没主动问过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谁才是他的亲妈。他从没埋怨过她一句,可他一直在惩罚自己,时尔没了家,他也不敢回家,那孩子丢掉了,他要不再要。
一个是她十月怀胎孕育的,一个是她呕心沥血养大的,本以为两个人孩子情投意合,这个家就能和和美美,她本想用余生来补偿女儿,却再一次害了她。
这个家已经七零八落,姚莉枝日日忏悔,可那又有什么用。
她到底是错了。
舍命都填补不了了。
“小路。”姚莉枝颤抖的手,想要抚上路子及的肩。
路子及没有回头,淡淡开口:“妈,我想和我爸说会儿话。”
姚莉枝的手到底没碰到他,被时睿稳稳地握住,他对姚莉枝摇了摇头,轻声劝道:“我们走吧。”
天空一点点暗了下去。
路子及膝盖已经跪的发麻,他断断续续的和父亲说了许多话,只报喜不报忧,说他即将毕业,说他一切都好,一只手撑在墓碑上。
起身的时候一个踉跄,他一直手扶在路进的墓碑上,冰冷的凉,目光恰好落在前方的松树林上,盘旋的飞鸟落在树顶,好像在和路子及的对视,发出呖呖的叫声。
路子及的心陡然一颤,仓皇的逃离那个地方。
到了门口,时睿竟然一个人在等他,见他来了,拍了拍他的肩,说:“你妈情绪不好,在车里坐着呢,你跟我去抽个烟吧。”
墓园周遭有很多空地,两个人找了几乎个没人的地方,杂草丛生,空气里有淡淡的泥土的味道。
时睿拿出烟盒,递给路子及一根,路子及说了句不用,掏出自己的点燃了一根。
时睿没有勉强他,自顾自的点燃一根,待两个人都抽了几口,他才点了点烟灰,突然说道:“你妈从没有对不起你爸。”
路子及转头看他,不言不语。
时睿接着说:“自从嫁给路进,她就跟我断了联系,是我靠着时尔一次次的强迫她和我见面,我们从没做过对不起你爸的事情,她那么爱路进,怎么可能愿意。后来你爸查出了癌,她才慌了神,你那个时候正在考学,她又不敢对你说,最后只能求到我这里,可人的命天注定,天王老子也救不回来。和我结婚,她是为了时尔,你和时尔在一起,最高兴的是她,可她没想过事情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孩子,无论她做错了什么,你都不能怪她。”
路子及沉默着听完,突然低着头嗤笑了一声,问:“时叔叔,我没怪过她,我哪来的脸去怪她。只是时叔叔,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想过你的女儿吗?”
路子及把烟摔在地上,双目赤红,语气越来越激烈,“你为什么不替时尔讨回一个公道,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接近她的初衷是什么,你为什么不狠狠地打我一顿,你怎么能不心疼她,她是你的亲生女儿!”
面对一连串的指责,时睿却显得异常平静,他看向路子及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仿佛穿透了时光看到几十年前的自己。
他说:“因为我和你是同一种人。我为了你母亲可以什么都不要,小路,我得到了我想要的,而你还要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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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尔告诉皮熠安自己打算和白嘉宴试试的时候,皮熠安明显的一脸不可置信,虽然她一直极力的想要促成两个人,但当事情真的变成这样她却有点慌神,不住的问时尔,要不要在考虑一下。
“怎么了?”时尔背靠着办公椅上,手里的笔灵活的转着圈,她笑道:“你不是一直想让我谈恋爱的吗。”
皮熠安小脸皱巴巴的,说:“话是这么说”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皮熠安总是控制不住的想起那天路子及的脸,想起隔着一扇门,他回头看向时尔时眼底无边的眷恋。
她记得之前的路子及虽然也是沉默寡言,但每每她和时尔喝醉了叫人过来,他都被时尔气得手忙脚乱,那时还能瞧的出他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孩,这才几年,他却像是变了个人,脸还是那张脸,却看不出半点生气来。
时尔纳闷的看皮熠安,开玩笑说道:“说什么说,回头你把这话在白嘉宴面前说说看,小崽子能当场哭给你看。”
皮熠安叹了口气,时尔好起来是最重要的事情,其他的人也不归她管,于是凑上前撞了撞时尔的肩,抬了抬眉毛,笑说:“回头叫他请我吃顿饭啊,不然不算过关。”
时尔自然应允。
这一天她忙到快十点,新媒ti行业,工作哪里分什么白天黑夜,她加班是常事,何况工作室里也不止她一人,给彻夜工作的人叫了外卖,时尔在一大片的“谢谢时总”声中下了楼。
刚出大厦,时尔的眼睛就被一双手从后蒙住,那人的唇贴在她的耳垂,触感柔软、呼吸温热,说出的话却叫人啼笑皆非:“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
话还没说完,时尔就笑着接道:“留下买路财?”
这人文绉绉的道了声“非也”,紧接着就轻轻地在时尔的耳畔印下一个极其温柔的吻,用气音低喃:“要想从此过,留下一个香吻来~”
这个白嘉宴
时尔反手就掐住了他的腰,趁他吃痛转身又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蛋儿,问道:“你怎么在这儿?都几点了?”
白嘉宴揉了揉快被时尔捏红的脸,又黏糊糊的凑上去搂时尔的腰,把下巴隔着她的发顶,旁若无人的撒娇:“我想你啊。”
时尔也是习惯了白嘉宴这个粘人的状态,又心疼他年纪小,对他更多了一分容忍,任由他抱着自己,问:“怎么不上去等我?”
白嘉宴送开手,一双星子似的眼眸里亮晶晶的闪着光,他是想上去找时尔的,可想起上一次主动登门的后果,怎么也不敢再来一次,闻言后无比期待的问:“可以吗?”
时尔瞧他这个模样也晓得他为什么不敢上去了,摸了摸小孩脸上被她捏红的地方,轻叹道:“可以。”
时隔几个月,时尔又一次带白嘉宴回了家,他委委屈屈的说现在回去宿舍肯定也关了门,时尔就算知道他是耍赖也没什么办法。
雪茄倒是会讨巧,就算几个月没见了也还认识这个老给它买零食和罐头的金主,小跑着发出喵呜喵呜的颤音迎了上来,被白嘉宴一把捞在怀里亲了又亲。
时尔边换鞋边微笑着看两个可人的小玩意闹腾,打从心底里觉得满足。
两个人一只猫,在客厅的沙发里闹了一会儿,白嘉宴把时尔按在沙发的一角亲吻,大寸的ye晶电视屏幕还在播放着无聊的综艺节目,掩盖了唇齿交缠的黏腻声音,暮色透过未拉的窗帘映she到两个人紧贴的身上,少年人的身ti充满着蓬勃的力量,把时尔的身ti禁锢在自己怀里,痴迷于交换唾ye的游戏,许久又舍不得松手,直到时尔的手轻推着他的xong膛抗拒。
白嘉宴虽然松开了时尔的舌,可他的唇依旧在她五官上流连,先是舔她的唇角,吻她的鼻尖,又连绵不断的在她脸上亲着,仿佛怎么都亲不够一样,痴痴地纠缠,自愿沉迷。
时尔觉得身边的人就像是另一只雪茄,只要得空就想要过来舔一舔她,她摸了摸白嘉宴的腰安抚着,哄劝着制止他:“好了,我明天还要上班。”
白嘉宴哼了两声,睁开眼,看向时尔的目光里有他不熟悉的纯真的情yu,仿佛想把眼前的女人拆骨入腹,又苦恼于无从下手。
时尔突然一伸手盖住了他的眼。
“怎么了?”白嘉宴的声音还带着陷入情yu的沙哑,他不明白时尔在做什么,但还是乖乖的一动不动。
时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或许是那双眼里的有太过绵长的情意,一时间让她觉得承受不起,下意识的就蒙了上去,想要遮住那光亮。
她的手慢慢收回来,移到白嘉宴的头发上揉了几下,说:“睡吧,我有点儿累了。”
白嘉宴被时尔推进了客房,她暂时还没有做好准备和他发生更加亲密的关系,和他亲吻都有种带坏儿童的罪恶感。
雪茄不喜欢睡在自己的小窝里,缩成一团睡在时尔的脚边,时尔的侧脸陷进柔软的枕头里,正有些睡意,就听见了自己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白嘉宴。”时尔皱着眉看门口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白嘉宴一点也没有做坏事被抓住的羞愧感,反而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直接坐到了时尔床边的地毯上,时尔的床并不高,他正好可以把下巴抵在床上,和时尔的脸近的能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呼吸。
时尔没动,镇定自若的躺着,问:“你不乖乖睡觉过来我这里干嘛?”
白嘉宴一反平日里的聒噪,沉默许久后才若有所思的喊了一声时尔的名字。
时尔无奈:“怎么了?”
白嘉宴微微向前,亲了亲时尔的唇,浅尝辄止,低低的叹:“时尔,我很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他不等时尔回答,又缓缓开口,语气坚定而又温柔,带着少年人一往无前的冲劲儿,即便幼稚,但足够动人,“你心里还有别人也没关系,无论你因为什么想要跟我在一起都无所谓,只要你需要我陪着你,我就会一直待在你身边。但是以后你要开始喜欢我了,好不好,每天一点点就可以,我会努力做到最好,你也是。”
寂静的黑夜里,白嘉宴的气息轻柔温顺的不可思议。
时尔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