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绿悠的丫环却不肯罢休,傲慢道:“叶先生说了,我家小姐得好好休息,听说就这间屋子最通透,可得委屈小姐和别人一同挤挤了。”
    闻言,戴晚清突然起身,桌上的东西“哗啦”一声被带落到地上,她单手钳制住陈绿悠的下巴,语气带着笑意却狠狠地说:“哦?叶先生喜欢你?”
    陈绿悠吓得花容失色,她的丫环吼叫道:“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家小姐!”
    陈绿悠挣扎无果,声音嘶哑地喊叫:“你想干什么啊?!若我有什么闪失,叶先生不会放过你的!”
    戴晚清微笑着说:“叶先生是喜欢你什么呢?喜欢你的脸?那我就把它划花,如果是喜欢你的腿,我就把它砍了。你说,他喜欢你哪里?”
    陈绿悠吓得跑出了房间,到处说戴晚清因为嫉妒她面目可憎地欺辱吓唬自己。旁人皆不信,皆道戴晚清小姐最是和善。
    其实戴晚清手上的功夫,也是叶申教的。
    后来戴晚清和叶申眉飞色舞地提及此事,她歪着头看着叶申,笑着说:“我才不信你会喜欢那样的人,若是真的,那你是不是也会喜欢我?”
    戴晚清这个人,平时清清冷冷的,但只要遇到关于叶申的事,就会控制不住情绪。
    但她从来没有把这些心思告诉叶申。叶申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灯光摇曳,觥筹交错,这样的宴会,戴晚清参加过很多次,每一次都是为了拿到叶申所需要的“秘密”。
    一如既往,戴晚清借故离开晚宴来到三楼,进入书房用事先准备好的钥匙拿到了文件,而叶申在花园里接应。
    戴晚清离开书房小跑着来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阳台,往下探身,看见叶申等候的背影。这一次,戴晚清有些失神,唤道:“叶申。”
    叶申抬头看到戴晚清的身影,指着阳台的绳索微笑着说:“我们走吧。”
    戴晚清正要攀上绳索,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莞尔笑着脱下了高跟鞋,爬上阳台,对着叶申说:“叶申,我要跳下来,我要你接着我。”
    叶申继续微笑:“别闹,会受伤的。”
    戴晚清只是抿嘴一笑,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叶申伸手去接,眼里闪过不可察的意味。
    很近,甚至可以闻到叶申身上独有的檀香。不过一瞬,叶申放开了手,依旧温和地笑着说:“很危险,下次不要这样了。被发现了会有危险。”
    戴晚清冷了目光说:“叶申,你知道的,我从来就不怕死。”
    “我只怕你会厌弃我。
    “我只怕有人可以代替我。
    “叶申,我们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隔着千山万水。”
    这就是叶申和戴晚清距离最近的一次接触。
    叶申这个人真的非常狠心,如果他不爱你,便一点机会也不会给你。
    不过这样的日子也没有持续多久,戴晚清成为恒城最有名的女人不久后,就被送到了魏公馆,成为了魏之深名义上的女人。
    四
    戴晚清成了魏之深的人。
    黑帮老大的情妇、白帮老板娘、替代了方秋意的女人,坊间传闻的任何一条,都在说戴晚清是个得罪不起的人。可魏之深却清楚,戴晚清是一颗好棋子,心却从来没有向着自己。
    无法用金钱、权力笼络的女人太可怕,但他又无法舍弃这样好使的筹码。
    魏之深曾经试探过她:“叶申他只是在利用你达成自己的目的而已。”
    戴晚清只是淡然地听着,然后轻描淡写地回答:“旁人怎么诋毁叶申我都不会信的,就算是我亲眼看到,我也不会相信的。我只相信他告诉我的,哪怕是骗我,那也是我心甘情愿的。”
    戴晚清从来不会在魏之深面前伪装自己,这是作为知道自己是颗怎样分量的棋子该有的觉悟和坦然。
    没有什么忠心是不可被收买的,唯有爱情,会让尊严都变得微不足道。
    所以当戴晚清第一次见到陆曼笙时,这么多年的梦终于被彻彻底底地击碎了。
    在魏之深举办的晚宴上,与陆曼笙擦身而过的戴晚清闻到一股幽淡的檀木香,和整个浮华的晚宴大相径庭。
    “那是谁?”看着一身墨绿长裙礼服的清丽背影,戴晚清疑惑道。
    戴晚清自认见多识广,却也不得不承认陆曼笙那清冷、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少有。她情不自禁地跟了上去,却意外地瞧见叶申在转角处拦住了陆曼笙。
    一颗心仿佛沉入深海,原来自己钦慕多年的男子,也能露出那般随性的神态。只见叶申递给那女子一些东西,两人便分道扬镳。
    只一眼,戴晚清就知道这姑娘于叶申来说和所有人都不同。叶申面对她时没有伪装和防备,这是自己认识他多年都未曾见过的模样。
    自从晚宴归来,戴晚清就在房间里踱步了无数个来回,直到翠儿打听回来,喘着粗气和她汇报:“小姐,打听着了,那位是南烟斋的陆曼笙老板。叶先生给她的东西是一张戏票。”
    陆曼笙,几年前搬到恒城的香料铺老板娘,似乎是前朝官宦之后,除此之外她的事无人知晓。戴晚清有些泄气,不知何时叶申身边竟有了这样的人儿。
    如此,就是自己和叶申的距离,相隔甚远。
    戴晚清不死心,她要去看看这个陆曼笙到底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