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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薛府贵妾

    顾扬灵嗔怪地瞥了他一眼:“哪里的肉食是清淡的,不爱吃就去别处,我这儿就只有青菜萝卜,爱来不来。”
    薛二郎无奈地笑道:“你如今的脾性也是愈发的厉害了,得了,爷打今儿起就吃萝卜青菜,这下你可如意了?”
    顾扬灵咬着筷头瞪他:“你爱吃甚就去吃,和我有甚关系。甭扯别的,三奶奶既是说到了我这儿,我也应承了,你是必定要办的。我瞧着她也是没了法子,女人家可怜,出不得大门,又认不得几个人,你就当日行一善,行行好,给问一问。若是能帮上一把,顺手就帮帮,若是事态严重,又不是逼迫着你去管,到时候在三奶奶那里,我也好回话不是?”
    薛二郎笑道:“行了行了,知道了,我办我办。真是家有胭脂虎啊,我这山大王也只好夹着尾巴听候差遣喽!”
    说得顾扬灵和屋里头侍候的下人都笑了。
    吃尽了最后一口粥,薛二郎起身道:“既是要去武安,不如顺便跑趟货,我先去安排,你慢慢吃。”瞅着桌面又皱了一回眉,转头吩咐红英:“你叫灶上把肉剁得碎碎的,熬进粥里,做菜的时候也掺些进去,总是吃素,可怎么行?”
    顾扬灵自打怀了孕,看着薛二郎就顺眼了许多,听他话里存着关切,就柔声笑道:“这还用得着你操心,就今儿个你喝的粥里,就加了好多补药进去。我在家锦衣玉食,呼奴唤婢的,必定会好好的。你甭总惦记着我了,外头风里来雨里去的,你也要好生照料自己。”
    倒是难得的温存言语,听得薛二郎心头一颤。其实这话挺耳熟的,分明旁人也是说过的,却都不如今日里的动听,叫人一下子就暖到了心眼子深处。他一眼望过去,就见灵娘也正瞧着自己,水灵灵的眼睛上长睫轻颤,好似两只展翅欲飞的黑蝶。
    心头猛地一撞,说不清的感觉好似涓涓细流,在心田上蜿蜒而去。他情不自禁地走了上前,双臂一展开,轻柔地把顾扬灵揽在了怀里,唇瓣落下,腻白的额上浅浅地印上了一个温热的唇印。
    这一番动作行云流水般自然,倒是叫顾扬灵一瞬间也失了言语,心里一揪一揪的,像是幼年时去荡秋千,飞得高高的,看得远远的,叫她又是惶恐,又是欢颜。
    屋里的侍婢们都扮起了石雕,薛二郎的一双桃花眼专注地凝视着怀中的女子,眼瞳里满满的都是将要溢出的爱意。那眼神太过叫人心动,顾扬灵忙避开了眼去,往日的怨愤却又在心头上翻转纠缠——你既是如此珍爱我,又何必叫我受了那么许多的委屈?
    薛二郎这一去便去了半个多月,期间叫人传了信儿回来,说是事情一切顺利,说不得三奶奶的哥哥还要走了好运,从此就可以走上仕途,去袁将军麾下做个大头兵,却又是得了袁将军赏识的,以后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顾扬灵看得满心欢喜,就叫人去请安氏。然而不知何故,请了几回,玉堂居的小丫头却只说三奶奶手上忙碌,不得空闲,以后得闲了再来。这等话一听便是推诿之词,顾扬灵无奈,就写了封信,叫嫣翠装了信封拿去给安氏看,却不知嫣翠糊涂,把薛二郎写给顾扬灵的信错装了进去,这信又落到了薛三郎的手里,惹出了好大一场气。
    “贱人,□□!”敞厅里,薛三郎涨红着脸在屋里团团转,一边转,还一边咒骂。
    他的眼睛好似失控一般咕噜咕噜四下乱看,却突地驻足,抱起小几上的冰裂瓷瓶“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碎渣散了一地,有几块迸裂而起,直冲着不远处的安氏急速飞去。安氏下意识一挡,有块瓷片正擦着手背飞速而过,细白的肌肤上立时出现了一道红痕,浸着血丝,叫安氏疼得身子一颤,眉眼也往一处缩了缩。
    薛三郎其实一直都注意着安氏那边的动静,瞧得她的模样,猜着是受了伤,心下一痛,立时心疼起来。可几乎是立刻的,他便又愤恨起来,自家在这种情形下,竟还对这个辱没了他脸面的女人心生怜惜,实在是废物,窝囊,活该带绿帽子。
    薛三郎羞怒极了,在原地转了个圈儿,脑子里又想起了那封信,愤怒化成热血全都冲到了他的脑子里,他在屋子里跳了几下,双手抱在头上,睁大了眼四下张望,那眼睛突地一定,人忽的就窜了过去,抱起屋里头另外的一只冰裂瓷瓶,“砰—”的一声,狠狠砸在了地上。
    那封信,那封信——
    薛三郎的脑子里好似有头老虎在咆哮。
    那信是薛二郎亲笔写的,薛三郎认得他的笔迹。他当时也不过是一时好奇,顾氏写了什么叫丫头拿来了玉堂居,拆开一看,要命的几行字就叫他全都看在了眼里。
    那张桃花信笺上熏着淡淡的桃花香,闻着就是一股子缠绵悱恻的旖旎。他不是没想过,也许是写给西阆苑东院儿的,可上头却没有顾氏的名讳,开头只有两个字:卿卿,下面说了一通如何相思,再下笔,便是安氏大哥的事儿,还特意交代,叫她莫要担心着急。
    安氏的大哥出了事儿,顾氏着急个屁!果然是写给安氏的!贱人!□□!
    薛三郎又暴怒起来,他跳将起来,一下子就冲到了庭院,扯着嗓子仰天吼了几声,突地往后一仰,倒了下去。平安慌忙抱住了他,薛三郎躺在平安的怀里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安氏其实不知道那封信,甚至薛三郎为何突然大怒她也是不明白的,只觉得原本还算清冷雅致的夫君忽的变了副模样,像头受伤的猛兽,被禁锢在笼子里,一腔怒火龟缩着,就等着合适的时机一冲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