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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薛府贵妾

    “相信我,我会对你好的,这满屋子的女人,就是正院儿里头的那个,也越不过你。”薛二郎低声喃喃着,轻轻吻上了粉润娇嫩的樱唇。这一幕他想得太久了,每一日每一夜,他都想牢牢地把她握在手掌心里。
    夜色撩人,嫣翠和红英早已退出了喜房。朱红色贴着大红喜字的门扉被轻轻掩上,两人立在廊下仰头望月。已是夜深,如钩弯月高高悬在天际,有清淡如烟的光晕。
    屋里头隐约有婉转缠绵的响动低低地传来,红英蓦地绯红了脸颊,拉拉嫣翠的衣袖:“夜也深了,累了一天,你去歇着吧,今夜我在外头的隔间里守夜。”嫣翠这丫头今日有些古怪,为了满院子的人平安喜乐,还是她守夜吧!
    嫣翠从屋里头出来便一直呆呆的,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总是闪过自家姑娘那一双哀婉无奈的眼,突地冒出一句:“我不后悔帮姑娘逃跑出府。”
    红英大惊失色,一把扯住嫣翠的手腕,低声道:“你今个儿撒的什么疯病,都这地步了,还提那回子事儿作甚?你以为二爷不问这事就算是过了?我听他们讲,私底下二爷不知托了多少人去查那死人的来历。不过是姑娘总不乐意,二爷不愿姑娘同他闹脾气,这才忍着不问。你可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二爷爱惜姑娘,可不管你的死活。你若是惹了二爷发了脾性,你不得好,你不怕,姑娘呢,姑娘的心你也不在乎了?”
    嫣翠默默垂了两行泪,一把抹了去,掉转头往自己住的厢房里去了。红英瞧着她背影寥寥,心里难受,却也只能叹得一回气罢了。
    眼见着月上中天,红英听得里屋寂悄无声,便拥着衾被准备入眠。不想昏昏沉沉之际,耳里隐约听得一阵细微的悉索声,仔细一辨,正是里屋里头传来的。于是折起身,偏过身子竖着耳朵细细地听。
    只听得轻巧的细碎脚步慢慢行来,红英看向门处,雕花门扇被开了一道缝,里头挤出了一个窈窕细弱的身影来。
    “姨奶奶——”红英小声地喊。
    “嘘——”顾扬灵猛地转过身,将食指竖在唇间,小声道:“噤声。”又做了个手势,指了指门外。
    红英见顾扬灵只穿着睡衣睡裤,扯了一条毛毯披在她的身上,两人蹑手蹑脚地溜出房门,外头月色还好,朦胧地铺了一地的晕黄。
    并肩坐在廊下,红英转头询问:“姨奶奶怎的出来了,可是睡不着?”
    顾扬灵点点头,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叠的很是齐整的纸来。
    红英一看,先是一懵,然后立时白了脸:“这东西不是烧了吗?”手指一动,想要去夺来,却又猛地恍过神儿,看向顾扬灵,眼睛里满是惊慌失措:“姨奶奶你——”
    “莫怕。”顾扬灵指尖微动,那纸被徐徐打开,月色照得模糊,却仍旧可以看见一行字。
    夜半山洪,无一逃出。林姓好友,不得踪迹。
    顾扬灵又看得几遍,叹得一口气,把那纸慢慢撕碎,在手心里搓成一团,用力捏瓷实,转过身拉起红英的手,放在了她的手心。
    “这次多谢你啦。”顾扬灵握住红英的手,唇角含笑:“若非你从中帮忙牵线,我哪里能寻得人帮我去金州跑一趟。”说完转过身,两只脚并在一处,看着天上的月牙:“有了这消息,我也能彻底死心了。”
    “姨奶奶,我……”淡薄的好似轻纱一般的月光落在了女子的身上,照得她的眉眼更加的温软如水。红英面含愧色,心里的内疚好似惊涛骇浪一般狠狠捶打着她的良心。她几次翕动着唇瓣,最终却微微叹得一口气,转过身去,也看着月牙发呆。
    顾扬灵并未注意到红英的脸色,缓缓道:“其实我想了好久,也觉得外祖家大约真是出了变故。”
    红英顺口接道:“姨奶奶为何这般猜测?”
    顾扬灵瞅得她一眼:“若是还有亲人尚存人世,必定是会来寻我的。”转过头续道:“我也是藏着一丝痴念,总想着许是太太故意隐瞒了消息。不过仔细想想,依着太太那性子,假若我外祖家还有人在,她不会,也不敢那般待我的。都说破船还有三千钉,我外祖虽已致仕,但只瞧着我外祖做官期间的人脉,她也不敢如此待我,从而得罪了我外祖家。”
    第30章
    红英因着是后头来的, 并不清楚养生汤那回子事,看得满庭院的清凉月色, 低声问道:“我听嫣翠隐约提过, 说是姨奶奶身子一直娇弱, 其实是被下了药的。”
    见得顾扬灵点头,皱着眉又问:“姨奶奶可知太太下的什么药?”
    顾扬灵轻笑:“左不过是一些叫人手脚无力的药,是药三分毒, 然后慢慢掏空了我的身子。我猜测, 她敢给我下药,肆无忌惮的把我困在床榻上, 不过是看着我果然成了孤女罢了!没有暗地里害了我, 一则是觉得我大约还有些用处, 二则怕是害怕以后这事儿再叫捅了出来, 不好收拾。但如果我是个常年卧床的病秧子,假如有一天突然死了,说起来也更顺理成章, 不会叫人生疑。”
    红英气愤道:“如此阴毒的做法, 定是黄嬷嬷想出来的。”
    顾扬灵淡笑:“便是黄嬷嬷想出来的法子,也是太太首肯了才能用到我的身上。”
    说着长长叹得一口气,怅然地笑道:“我来薛家的时候家里头刚刚横遭祸事,很是害怕, 当时年纪也不大,看到薛家派了人去,就全心全意地信任。在薛家住了不足半月, 去外祖家报信儿的小厮捎回了一封信笺,里头说外祖家遭遇山洪,无一逃出。至此,我只能全身心依靠薛家了。再后来,等我发觉那汤有问题,我已经喝了好久,缠绵在床榻上,俨然是个半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