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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庸俗童话

    酒保应了一声,回身去后面五光十色的架子上选取酒品。
    张敛侧了个身,看台上人唱歌,略微失神。
    附近并排坐着的两个女生从他进来就一直在窥视他,蠢蠢欲动地想上前要联系方式或者请他喝一杯,然而男人的容貌和气场都孤高卓然,即使面色温和,也让人觉得疏冷不易亲。
    他很像是那种大荧幕里有故事感的男主角,极适合特写,各种运镜都不会折损其格调,可等真正上前想要一触究竟时,却会发现他终究是光影投射在幕布之中的一面虚幻。
    张敛没有动那杯酒。
    进酒吧只是心血来潮,他并不打算把车留在这边或者叫代驾。
    慢慢的,台上的男生已经唱到第四首,是一首相对轻快的英文歌:
    “i fell in love with a criminal
    我爱上一个坏蛋
    she stole my heart and i didn’t know
    我未察觉她将我心已偷走
    she got me hooked after just a touch
    只是轻轻一碰我便被深深迷惑”
    同一时刻,张敛右边的胳膊突然被戳了一下,力气还有些大,在皮层留下了痛意,他微微蹙眉,偏过眼来寻找。
    光束刚好流过,一张非常亮眼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是个穿粉格连衣裙的女生,因薄醉而偏粉的面孔浸润在光里,瞳仁也水灵灵,带着点不加掩饰的狡黠刺探。
    她梳着最简单的单马尾,头顶浮出些碎发,被光映透,看起来毛绒绒的。
    看起来就像一颗蜜桃的拟人,有种极为饱满的甜美。
    一与他对上目光,她就一脸逞意地笑了,还很开心地判定:“啊,是真的。”
    女生的神态颇具魔力,亦或带着极易传播性的病菌,张敛不自觉地跟着勾唇。
    “你真的是真的G!”她忽然用更高也更兴奋的声调说。
    张敛看着她:“我不是真的难道是假的么。”
    她说:“可是你看起来像假的。”
    “你好好看,”不等张敛说话,她开始赞美:“你真的好帅,帅得特别不真实。”
    她似乎很喜欢这样重复讲话,熟练运动各种语气助词。
    张敛为她的直白失笑:“谢谢。”
    女生抿了几秒唇,软绵绵地央求:“我能跟你坐在一起吗?”
    张敛回:“可以。”
    女生堆起笑,蹭坐到他旁边的高脚凳上,一眨不眨地,牢牢地盯着他。
    张敛亦跟她对视:“老看着我干什么?”
    女生说:“我怕一眨眼你就要消失了。”
    张敛莞尔:“刚刚不是已经确认过我是真的了吗?”
    女生撅了下嘴:“可是离你超过二十厘米我又觉得你像假的了。”
    张敛长腿支回地面,把高脚凳往她的方向拖近几分:“现在呢。”
    他们近得不行。
    女生双手曲拳掩唇,完全得意地弯动双眼:“你怎么又帅又好。”
    张敛没有接话,仍是看着她,女孩的笑容让人移不开目光。
    她似无意瞥见他身畔吧台上的那杯分毫未少的玛格丽特:“这是你的酒吗?”
    张敛颔首。
    她又问:“你怎么不喝。”
    张敛说:“我还要开车回去。”
    女生立刻佯装气鼓鼓的样子指责:“可你这样好浪费,我又不觉得你好了,给你减了五分,你现在只有95了。”
    张敛闻言,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女生笑得眉眼微微挤起,开始马后炮:“可你这样还怎么开车回去?”
    张敛说:“不知道,你帮我打辆车?”
    女生怔住,黑亮的眼瞳鬼机灵地打转好几圈,最后说:“成交。不过你能多陪我待一会吗?”
    张敛“嗯”了声,同意。
    她忽然收起烂漫的表情,黯然神伤:“我想告诉你,今天是我失恋满六十天。”
    张敛并未搭腔。
    女生问:“你失过恋吗?”
    张敛说:“有过。”
    女生叹气:“那我们一样一样的。”
    “我好想我男朋友啊,我到今天都觉得忘不了他,可他说跟我分手就分手了,一点点不联系我的,我给他发好友申请,给他发复合短信,有一篇我还写了一千字,他都完全不搭理我,你知道吗,那时候还是他追我的,他还说会永远跟我在一起的,然后说变心就变心了,还指摘我这个不好那个不好,我今天还看到他跟别的女生勾肩搭背走在一起,”她双眼变得迷鳎泪水旋即滑出,像洁白小苍兰上滴落的露珠:“好羡慕他啊,我也想快点走出去呢。”
    她一指自己脸蛋,呜咽:“我是不是哭了?”
    张敛:“嗯。”
    “很丑吧?”
    他眼眸深沉:“不,你很漂亮。”
    她立马破涕为笑。
    女孩笑容热忱,眼泪哀愁,即便不是亲手触及,也能让他的心脏随之舒展或蜷皱,像一株起死回生的植物。
    回国迄今,兴许是交际圈固定的原因,张敛极少在自己周边见到这样的异性,完全打裂和丢弃自身的美观外壳,可展示出来的每一面又是如此真挚,肆意,全无矫饰,打动人心。
    她像水晶一样脆弱又透亮。
    所以当女孩提出拥抱的请求时,张敛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她。
    这个行为在他看来已经有一定程度上的失控了,可等这颗柔软的水蜜桃真正被自己裹入怀里时,他只想更用力地将她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