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曦看着那双腿上的红痕,觉得自己眼前有点模糊。
    “不疼,等等吧,说不定明天就好了呢。”
    沈逸曦想劝姜流舟去看看,但是觉得自己嗓子都是哑的。她低头,轻轻的,用手指把药水抹匀。
    即使有了这么一片红痕,沈逸曦还是能看到姜流舟腿上的伤疤。
    七年前,摔倒的那一次。
    沈逸曦的声音开始哽咽:“我和路江城说了,要他给你买一支祛疤的药膏。”
    “买了,”
    不知道为什么,姜流舟的声音有点飘忽,好像是因为疼,也好像是陷在回忆里,心神不定:“我没有用。”
    我不仅没有用,我甚至在它快好的时候每天揭它的伤痂,不然怎么让你看到这个疤呢?
    姜流舟看着沈逸曦不停颤动的睫毛,看着那双垂下的眼皮微微一动,一串泪水就滑了下来。
    姜流舟没有说话。
    沈逸曦一只手还按在姜流舟膝盖上,另一只手拿着药膏。
    她好像是忍不住了,伸手把药膏放在床上,把脸上的泪随手抹去,抬起脸对姜流舟笑了一下:“舟舟,抱抱。”
    姜流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沈逸曦就已经站了起来,俯身抱住了她。
    沈逸曦是真的不会做偷偷摸摸的事。
    姜流舟僵着整个上身,感受着自己湿漉漉头发上那个柔软又长久的停留,忍不住勾起嘴角。
    沈逸曦回楼上的时候已经是一点了。
    她没有心情再看东西,躺在床上,手里握着那个樱花胸针。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心里抽痛。
    其实第一眼看到那个樱花纹身的时候心里是酸的。
    以为姜流舟在自己不在的这七年里遇上了别人。
    可是很快她就想到了其他的很多事。
    自己回国之后姜流舟身上永远都是自己当初用的香水味。自己当初因为懒一直都用着原身喜欢的东西,原身习惯樱花。
    姜流舟那天拿着胸针,也是往自己这个方向跑来的。
    或许,舟舟是喜欢我的。
    沈逸曦摸着胸针细密的针脚,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又酸又疼,还有种说不出来的烦躁。
    可是现在呢?
    七年了。
    舟舟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舟舟了,她可能并不需要我了。
    第二天沈逸曦一大早就去敲姜流舟的门,想问问她腿到底怎么样了,如果还疼的话就要去医院了。
    姜流舟本来就是自己磕的,看着严重,其实就是皮肉伤。
    现在膝盖上淤青一片。
    她穿了一条阔腿裤,撩开给沈逸曦看自己的腿。
    沈逸曦看着那一大片淤青,又红了眼。
    她看着姜流舟,坚定地说:“这次我给你买药。”
    姜流舟点头:“好。”
    “我给你抹。”
    姜流舟也想严肃一点,但是还是忍不住自己的笑意。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和沈逸曦有了一个约定。于是她尽量很郑重地点头:“好。”
    老板今天心情不好。
    可能是因为腿断了。
    李希缩成一团,表面认真看着文件,心里暗暗想姜流舟摔断腿是不是因为遭报应了。
    她很快就想到了答案。
    姜流舟很少有这么后悔的时候,她大多数时候做的决定都是对的。偶尔做错了她也只会尽量弥补回来,而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后悔上。
    而仅有的一点例外,只能是因为某个人了。
    果然,姜流舟幽幽开口了:“大意了,我又放松警惕了。”
    李希茫然:“?”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手段啊,”
    姜流舟皮笑肉不笑,眼里好像蕴藏着风暴:“说几句好话,做一些暧昧不清的事,等到你以为你就是她最重要的人了,她就跑了。多少次了,我怎么还会上当呢?”
    李希:“……往好了想,她可能……”
    “她可能就是一个渣渣,只有我这样的傻子才一而再再而三地上当。”
    姜流舟阴恻恻一笑,又是不当人的姜魔鬼:“没有结果之前,不能放松一丝一毫。”
    沈逸曦辩护的案子很快就开庭了。
    沈逸曦忙了很久,终于在一审胜诉之后能缓一口气,给自己两天休息的时间。
    说是休息,她也还要早上一大早就起来,跟着姜流舟吃过早饭去公司,然后再回家休息。晚上还在早早去公司门口等着姜流舟。
    因为沈逸曦天天去停车场,又没有厂牌,被保安重点观察了。
    她就是在晚上回去的时候听姜流舟问的问题的:“过两天的那个晚会你穿什么衣服?”
    沈逸曦茫然:“什么晚会?”
    “你们组长没有和你们说吗?老板夫人过生日,每年都会有这个晚会。”
    沈逸曦:“……”
    都快忘了,自己在姜流舟面前,还是一个同公司的法律顾问。
    她硬着头皮打哈哈:“到时候再说吧,我不一定能去。”
    “你不去吗?”
    姜流舟的腿早就没事了,所以现在又是她在开车,趁着等绿灯的时候转头看了沈逸曦一眼:“我想让你去。”
    你要是不去,我的纹身就白给你看了。
    沈逸曦果然就被姜流舟这么一句话冲昏了头脑,她点头:“我一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