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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九重欺诈一面谎言[无限]

    金发女逐渐放下戒心:“……这里真是什么都有,好吧。那么M呢?”
    “这位机械想救他的主人。”戚谋用了常人比较好理解的说法,“但得拜托你们一件事。”
    金发女点头:“如果能让M好好的,尽管说吧。”
    看起来这位金发女子是态度亲和的一派,但在城中一定也有憎恨M的一派人。
    戚谋反而觉得金发女更为奇怪且不容易。
    谁能宽恕毁灭你一切的人?尽管他是身不由己、并尝试挽救过错。
    但那双手上沾的,都曾是一个世界的血与泪啊。
    ——
    露天舞园,柠檬大道前。
    机械手里有几百份纸张,他在快速阅览。
    这些是城中遗民刚刚写给M的信,不多,很多人不愿意写,还是靠金发女号召才有的这些。
    那些不同的字迹,书写着同样的爱。
    他们的信里有对故土的不舍,对故去的家人、爱人和朋友的怀念。
    这些是,已经失去但依然铭记的爱。
    这才是机械应该去懂的。
    机械的眼睛眨了眨,一张张翻下去,胸膛似乎都在起伏。
    什么人的文字都能触动人心,前提是交付了真情。
    有潦草不清的字努力规范体式,有工整的字行却被泪水模糊。
    纸上文字,三分爱意而已。
    那些每个人心中呼喊不出的,才是最深刻的爱意,旁人很难理解。
    但机械在努力消化这些外露爱意的数据,他的程序有些错乱了,一个机械人的手居然会颤抖。
    在广场上,远远多于写信者的人们聚集在四方,远远地凝望这一处。
    “我听M说过了很多次对不起。”机械的声音扩到很远,他抬眼环视众人,“你们想向M寻仇也好,想保持中立也好。我依然替M向你们许诺,他不会将你们弃之不顾。”
    “也许我该道歉,但这些话不是我该说的。我也无法通过呆板的礼仪动作,来抚慰你们失去的爱。”
    “我也在失去爱,多多少少明白你们的心情。”机械微微垂眼,又一次抚摸代号卡,“尽管我只是个机械人。”
    渐渐又有几个人过来,递上了他们写给城主M的信。
    机械收过来这些信,将他们虚拟化放进了M的空间里,抬眼说:“我会将M救出来,那时候,你们和他的仇怨或是情谊,都与他当面讲吧。”
    在越极致的处境下,爱恨都越鲜明。
    妄想城像是个大煮锅,把人的爱恨悲喜都冗杂炖到沸腾。
    遗民们爱故土吗?爱。
    遗民们恨M、心象与八方城吗?恨。
    他们在异国他乡的街头流浪时难过吗?悲。
    他们也会被M逗到欢乐吗?也许有喜。
    人群之中,一个小女孩闯了出来,正是收集悲喜之时,那个半哭半笑爱嗑CP的小姑娘,还抱着狗狗玩偶在。
    她跑到机械面前,眼里混杂着惊喜与悲伤,但笑着说:“爱。”
    机械重重点头:“是的,我明白,我要去救M出来,靠爱。”
    人们或是侧眼,或是正视那位机械人。
    有茫然也有期待。
    茫然在,失去了M,他们还能活下去吗?
    又或者,M被救回来,又能改变什么呢?
    但他们仍然期待,因为谁都不想眼见分离。
    在万人瞩目下,机械走回了家。
    回到他心中的故乡,回到充满金属味道的小窝。
    他将付出明白爱的代价。
    第90章 机械之心
    机械站到了那扇门前,门后是他想救的人。
    机械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三声克制而有礼貌的轻响过后,是无人回应的空寂。
    但机械好似通过了自我的许可,于是开门进屋。
    他的主人——M,还躺在他的破零件堆里,像是一个也被遗弃了的东西。机械缓缓走到零件堆前,低头看着M。
    这一站一躺的两个人,乍眼看去,真让人分不清谁才是机械人。
    戚谋他们也跟了进来,围观这位拥有了情感的机械人,将要如何拯救他的主人。
    机械缓缓地蹲到了M身前,很轻地摸了摸M的头。
    也许是因为亲耳听闻了他们两人的故事。因此,在这个光线昏沉的小屋里,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啊,做起这种事来,非但不令人觉得惊悚,反而有点温馨的治愈感。
    随即,机械拿出了M的银黑色代号卡。
    也许将它里面那澎湃的能量燃烧,作为指引前路的光芒,就能潜入到心灵的深渊中将人拉出来。
    但如果代号能量耗尽,后果不堪设想。
    可机械似乎只能这么做了?
    机械摸了一把代号卡,霎时有微光亮起。他把这枚光牌贴到了M的心口。
    眼前的场景变成了一片漆黑,这是M的心海。
    也许曾经这里充满了色彩,但是现在,也只有一片昏黑到无法视物的深渊。
    这种注视深渊的感觉,戚谋太熟悉了。他不久前才侥幸逃过了心灵深渊的吞噬,得以清醒地站在这里。
    银黑色的代号卡刚刚燃起夺目的光亮,却只在一瞬间就熄灭了。
    “要留着它。”机械一甩手,将代号卡丢了出来,“它应该去照亮更多的人,应该陪着M,去做他想做的。”
    戚谋接住了那张微烫的卡面,光滑的卡面只有一道流光闪过,就平息了骤然易主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