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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林府长女[红楼]

    不管是降罪还是封赏,在殿上的皇子只徒元明和徒元义被略过。徒元明代政守皇城,徒元义猎场救驾,按理说功劳更在徒元植之上,自不该落下。
    御史大夫正要出声时,皇帝忽然道:“元启、元灿忤逆作乱,伤朕心甚矣。近来神上过度,常觉力有未逮,决意立太子,以安社稷。”
    对于立太子一时,朝中大臣已经多次请奏,都被皇帝压下。如今皇帝自己松了口,众臣忙不迭赞皇帝英明。
    皇帝脸上带着笑,心中却一片冰冷:“朕之四子元明为皇后嫡出,诸皇子之长,当为太子,钦天监择吉日,行册立大典。”
    “臣领旨!”钦天监监正领了旨意。
    因为这道旨意,殿内文武的注意力都在四皇子身上。皇帝说着册立太子之事,却看向了徒元义。
    徒元植站在徒元义身后,留意到皇帝的目光,才惊觉皇帝对他这位平定此乱出力最多的皇兄竟未无封赏。徒元植正犹豫着是否为他的皇兄抱不平时,就见皇帝徒元义笑得甚是灿然,然后令天使打开了另一份圣旨。
    “原来父皇没有忘记七皇兄啊?这天使怎么回事?皇兄为兄长,封赏的旨意怎可落在我后面。”徒元植心下嘀咕了两句。
    皇帝诏曰:教民亲爱,莫善于孝;教民礼顺,莫善于悌【注2】。今朕之七子元义,性情顽劣。朕怜其生母早丧,多有宠爱,然其屡教不改,残害兄长,违逆朕意。今捋夺其爵,玉牒除名贬其位为庶民,以示天下。念及父子之情,允其保有府内家产,钦旨。
    圣旨念完,殿上众臣皆是呆愣当场,不明白皇帝这唱的是哪一出。猎场之事旁的不说,谁不知道是信郡王诛杀了逆臣忠顺,就连信郡王的未婚妻都在平乱上出了大力,营救了不少被乱军挟持的大臣及内眷。
    徒元明微愣,忽然想到了昨日徒元义让人捎来的话:无论今日朝会上发生什么,不必为他求情,不必为他说话。七弟与他说这些,是否早知父皇绝情至此?
    五皇子和六皇子对视一眼,却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含义。皇帝记恨徒元义踩了他的颜面,所以让徒元义背伤他二人的黑锅。饶是喜欢落井下石的五皇子,此时此刻也只有心寒二字,再无其他想法。
    徒元植宛如被人蒙头打了一棍,气血上涌,恨不得立即冲出去为徒元义抱不平。
    不想徒元义在他肩头一按,气定神闲,越众而出:“臣领旨谢恩!”
    徒元义郑重给皇帝叩了一个响头:“儿臣叩谢君父生恩!”
    再叩头:“儿叩谢父亲养育之德!”
    三叩头:“草民叩谢陛下成全!”
    不待皇帝叫起,徒元义起身,于殿上脱去郡王袍服冠带,折叠整齐,递交内侍,接了天使手中圣旨,飘然离去。
    这速度这反映,满朝文武和宗室大臣竟连想要求情都来不及!
    “逆子,这个逆子!”皇帝没有如愿看到徒元义的悔恨,气得直拍桌子。
    看着皇帝从从容不迫到气急败坏,大臣们心中竟然有种皇帝在无理取闹的感觉。七皇子既然被捋爵,自然不该继续在殿上听政,皇子玉牒除名,就是宗室除名之意。皇帝既然已经不要这个儿子,又骂什么逆子呢?
    从儿臣到儿到草民的三叩首,已经表露了徒元义对新身份的接受。难道被贬谪一定要痛哭流涕,跪地请求赦免,才是顺皇帝之意吗?
    “皇兄,七皇兄——”徒元植不顾自己还在金銮殿下,亦不曾理会皇帝的怒意,拔腿追了出去。
    徒元明望着徒元义和徒元植相继离去,叹了口气,只得留下收拾乱摊子。若是他再这般不管不顾的离开,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乱子。难怪昨日七弟要让人给他传话,怕是早就想好了。
    许是皇帝的处置太过狠心,许是都看透了这位君父,对于这般果断抽身而去的徒元义,五皇子和六皇子竟隐隐生出几分钦佩。
    他们争来争去,终究是一场空,回头再想竟不知道曾经的不顾一切是为了什么,终究不是所有人都这般洒脱。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徒元义曾游离夺嫡之外,却少有人相信他真的不在乎权位。当他投身夺嫡,大家心里所想是果然如此,没有人能够不对这个位置生出妄想。直到今日徒元义毫无留恋地走出这座皇城,他们终于明白原来他真的没有觊觎过这个位置。
    第156章 击掌为誓
    徒元义一路出了皇城, 就见林云星牵着马迎了上来,眉眼弯弯道:“结束了?”
    “结束了!”徒元义上前握着她的手道。
    “那就走!父亲回府了,想要见你。”林云星道。
    徒元义应了一声, 两人十指相握, 另一手牵着马缰, 向长街的尽头走去。
    “七皇兄,七皇兄等等我!”徒元植一路追出来, 气都喘不过来了,双手扶着膝盖,急得跺脚。
    正要离开的两人愕然回头,林云星含笑道:“八王爷,早朝尚未结束, 您怎么就跟着出来了?若是触怒陛下, 可是会夺爵抄家产哦!”
    “谁管那么多?”徒元植摆了摆手, 略喘匀了气,“若非七皇兄,我的命在枫叶林就没了,还要爵位做什么?”
    “八弟,前尘往事不必再提。”徒元义轻笑道, “若你依旧认我这个兄长, 日后只唤一声哥哥便是了,皇兄之称就不必了!”
    徒元植心中堵得慌, 双目发酸,忙揉了揉眼睛,却止不住泪水,哽咽道:“才几日功夫,在七哥眼中怎就成了前尘往事?且七哥, 你真的就这么放弃了?明明、明明你才是那个最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