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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毛绒绒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而依着如今的情形,恐怕到处都是想把银绒除之而后快的人族修士了。
    东柳刚回太微山,就直奔雾敛峰,在双峰另一头,焦急地翘首以盼,对着蘅皋居的方向,站成了一块望夫石。
    原来,老祖不喜旁人打扰,所以只有几位亲传弟子,有进入蘅皋居屏障的入门符。
    东柳不好意思去求众位峰主,所以等在这里,预备将匆匆写的拜贴,随便交给一位傀儡仆从。
    他心乱如麻,东柳看得出来,城阳牧秋对自家徒弟好得没话说,捧在手心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但前提是天下太平!想想古代的帝王,基业不保的时候,哪一个不是把‘妖妃’献祭出去,以保江山?
    城阳老祖一世称雄,把一个只剩下空壳子的太微派重振旗鼓,苦心孤诣多年,才有了今天的成色,换做是谁,都不会留着可能危及基业的枕边人吧?他又是出了名的冷心冷情,谁知道能宠爱银绒多久呢?
    银绒还不知道外边的满城风雨,百无聊赖地啃秋千。
    祖宗也不知从哪本杂书里看到的,认认真真地记了“道侣之间必做的十件事”,第一件就是推秋千。
    城阳牧秋做起事来很周全,不但在蘅皋居做了一架秋千,还在玉絮峰做了一架一模一样的,可惜银绒不是浪漫的闺中小姐,对坐秋千没什么兴趣,反倒一眼就看中了这玩意的材质,上等的无患木,很适合磨牙。
    于是,城阳老祖的“浪漫十连”,出师不利,迅速折在了第一轮。
    银绒此时化作原形,甩着大尾巴卡兹卡兹啃秋千,啃出一串牙印儿,才无聊地舔舔鼻子,暂时放过了可怜的木板。
    然后在天珠草丛中打了个滚儿,四仰八叉地翻出毛绒绒的白肚皮,忽然看到自己的尾巴,他歪了歪小脑袋,又大又软的狐耳立起来,咧开嘴,吐出粉色的小舌头,像是因为又找到了新玩法而开心。
    城阳牧秋找到他的时候,就见银绒正在追着自己的尾巴玩儿,毛团儿肥噜噜胖乎乎,大尾巴蓬松柔软,自己追着自己绕圈圈,几乎快出了残影,而后忽然停下,像是埋伏猎物似的,一个突然袭击。
    当然还是没咬到。银绒发出一声委屈的“嘤”。
    城阳牧秋不知看了多久,脸上疲色渐褪,终于开口唤银绒的名字。
    银绒愣了一下,歪了小脑袋看过去,一只耳朵直立着,另一只向前卷下去,有点呆,城阳牧秋竟从他的呆样里,看出了几分羞赧。
    银绒觉得自己好丢脸。
    谁能想到追尾巴的样子,会被道侣瞧见呢?他甚至都没脸变回人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太无聊了啊!城阳牧秋最近也不知怎么了,突然花样百出地不准他出蘅皋居,为了让他度过炎夏,居然在灵药田旁凭空弄出一堆雪来,耗费灵力维持着低温,甚至冻死了一片聚灵藤,简直丧心病狂。
    但城阳牧秋始终不肯说为什么执意要他留在此处,银绒问不出来,便也不再问,他对城阳牧秋有种近乎本能的信任,他既然不喜欢,他照做就是,总归是为了他好。
    银绒又这般无忧无虑地在蘅皋居蜗居了十数日,对他来说,不过是甩着尾巴刨雪的悠闲日子,外边却已经风潇雨晦,早变了天。
    第九十八章
    如果说之前还是闲人们茶余饭后窃窃私语,那么如今,“城阳老祖被妖族余孽蛊惑”这件事,愈发甚嚣尘上,可谓满城风雨。
    东柳蹲守了无数次,终于蹲到了一回城阳牧秋,忐忑太久,见到真人反倒镇定了,东柳二话不说,就向城阳牧秋行了个大礼。
    一向对东柳礼遇有加的城阳牧秋,却没急着把人扶起来,“前辈这是做什么?”
    东柳见状,一颗心愈发往下沉,但也愈发笃定,直言:“城阳掌门贵人事忙,在下就开门见山了,请您行个方便,让老夫带着银绒,悄悄地走吧。”
    城阳牧秋的脸上瞧不出喜怒:“哦?”
    东柳再次一躬到底,勇敢地说:“外边都在传,银绒是妖王之子,人人得而诛之,我虽老了,但耳不聋眼不花,听说已经有不少散修到山下请愿,求您把银绒交出去,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大,银绒那一日发狂杀人的事已经瞒不住了……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与其让您左右为难,不如,我斗胆提议,不如让银绒悄悄地离开,既保全了您和太微境的百年声誉,也给他留一条活路。”
    城阳牧秋:“你的意思是,以为我会如那些庸人所愿,亲手杀了银绒?”
    东柳心里疯狂呐喊:我多希望不是啊!快来反驳我!!
    可城阳牧秋沉吟片刻,竟然一点头:“你说得不错,银绒可不止与我是一日夫妻,本尊的确不忍亲手杀他,但如今形势所迫,总不能让太微境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东柳:“!”
    东柳更慌了,原本他今日这番话,就在投机取巧,并非真心带银绒远走高飞,真实目的是为了激将,得一句老祖的准话,若城阳牧秋愿意保住银绒,那么别说银绒是什么‘妖王之后’,就算他是妖王本人,他老人家也保得住。
    可现在,他高估了老祖对银绒的感情。
    嗐,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还各自飞呢,何况他们还算不得夫妻。
    东柳只敢在心里骂城阳牧秋王八蛋,嘴上还是要保持恭敬,他字斟句酌地说:“那,还请老祖赏个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