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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万万没想到准太子是我

    只是汤宏不曾想过,昔年永和帝身旁,围绕着几多教唆他亲政夺权的小人。章太后兢兢业业守了几十年的江山,凭什么拱手让人?哪怕那人是她的儿子,她也必定不服。
    偏生永和帝被人哄的两句,便忘了自家几斤几两。竟真敢试探着在虎口里拔牙。
    围绕着至高皇权,母子早成生死仇敌。章太后肯漏出些许权力,让帝党崛起,朝堂尚有均衡,已是她心胸广阔之极致了。
    杨景澄则大有不同,他清楚的知道,而今的晋朝,真正的当家人是谁。与其想方设法的对抗,不如谋求合作。退一万步讲,章太后是他长辈,撒个娇儿就能称心如意的好事,为何不做?
    当然,二十多岁的章太后,与七十多岁的章太后,在心态上不可同日而语。年轻的时候,她必然想大权独揽,天下兴亡皆在掌中;而今白发苍苍的老太后,所渴求的,早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家业永继、子孙满堂。
    庙堂之上,永远的千头万绪。今日的大事在如何补六部尚书的缺儿,但不代表今日只有大事。永和帝亡故,京城动荡,无数积压的小事,皆要过问新皇。一时半会儿的,休想散朝。
    这里便体现出了宫里太监的见多识广,早料到杨景澄脱不开身,以兰贵、梁安、陈方珠为首的几个大太监,在接到颜舜华即将抵京的消息时,不必回禀章太后,当机立断的先行打开了宁寿宫屋舍,调齐人手,帮永和帝的遗孀搬家。
    后宫,是皇帝一家人的住所。永和帝亡故,按规矩他的遗孀便得给新皇后腾屋子。朱明德被撸,不在于他让遗孀搬家,而在于他逼的太急。兰贵与梁安便圆滑的多,先命人扫干净宁寿宫的屋舍,让这一大帮先帝妃嫔有落脚之处。再翻出各处账本及物品名册,调集人手,从坤宁宫开始,顺着六宫往宁寿宫搬家。
    因此,尽管颜舜华的马车驶入宫廷时,后宫还未完全腾空,但最要紧的坤宁宫内,已是妥妥当当的了。
    颜舜华的马车行驶的很慢,不赶时间,只求稳当。盖因她此前受伤太重,即使养了好几个月,依旧不见大好。马车穿过重重宫门时,她的贴身丫头白鹭倏地落下泪来。
    皇帝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端的是环肥燕瘦应有尽有。如今孱弱的颜舜华,纵然有皇后正妻的名分,又如何能与天下美人争锋?她家姑娘分明不到二十,便要如那槁木死灰般,只把丈夫当上峰,笑看百花争奇斗艳么?
    颜舜华自家亦难免灰心。再多的雄心壮志,皆要有副康健的身子。与杨景澄离别之时,她能信誓旦旦的说,她是最好的皇后;可重病数月未愈,此时的她再无此信心。休说争宠,只怕连宫务都难处理。
    马车辘辘行过重重宫殿,最终停在了坤宁宫门前。杨景澄尚未下朝,等待在坤宁宫的,除却陌生的太监宫女外,唯有暂居慈宁宫的叶欣儿和吴妈妈。
    白鹭黄莺搀着颜舜华下车,吴妈妈老远看见形销骨立的颜舜华,登时痛的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两个小宫女奋力将她扶起,还未站稳,她已是迈开腿朝颜舜华赶了过去。一把抱住自己亲手养大的姑娘,儿啊肉啊的痛哭起来。
    颜舜华六岁进京,寄人篱下。饮食起居皆由吴妈妈悉心照顾,二人之情谊,早超越了主仆。亲长袖手、一路流放,颜舜华心里不是没有委屈的。此时见了亲近之人,又念及无时不刻不在的病痛折磨,再忍不住,扑在吴妈妈怀里泣不成声。
    跟在后头下车的青黛忙赶上来劝道:“妈妈,娘娘身上不好,此处风大,仔细吹着。”
    白鹭与秋巧也跟着劝说,好半日,二人泪水方止。颜舜华勉力镇定下来,掏出帕子擦尽泪痕。便见叶欣儿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儿缓步行来。半年未见,孩童面目已大为不同。那肖似杨景澄的一双大眼,正好奇的打量着她。
    “姐儿……”颜舜华心中一酸,她的女儿,只怕都不认得她了。
    却不料,在叶欣儿走到近前时,刚会说话不多久的小公主脆生生的喊了句:“娘!”
    颜舜华一呆,叶欣儿弯腰把小公主放到地上。小公主当即迈开小短腿跑到了颜舜华跟前,双手一张,利索的抱住了她的腿。颜舜华不由伸出手,轻柔的抚上了女儿的头。
    良久,她抬眼看向叶欣儿,轻轻道了声:“谢谢。”
    叶欣儿灿然一笑,对颜舜华恭敬福身道:“幸不辱命!”
    随即二人紧紧抱在了一起,虽为妻妾,却在夺储的艰难险阻中,彼此扶持、风雨同舟。而今得以重逢,万千话语,皆融在了这无声的安宁里。惟愿从此阖家团聚,永不分离!
    第358章 七出
    杨景澄赶到坤宁宫时, 已是申时末了。颜舜华因路途劳顿,体力不支,早在床上睡着。兰贵带着一大群太监宫女, 轻手轻脚的收拾着坤宁宫的其它地方, 以备日后皇后起居。
    坤宁宫, 说是宫,实则是个建筑群。位于皇宫的中轴线上, 隔着交泰殿, 与乾清宫一起, 被圈在了个大院子里。便是俗称的内廷后三宫, 正是帝后居住的正宫。
    为了彰显皇家威严,宫廷内的正殿皆十分庞大, 坤宁宫也不例外。除却皇后受朝贺的正殿宽广的能容下几十号命妇外, 东西两侧的暖阁亦比寻常屋舍大的多, 让久居宫外的杨景澄颇不习惯。
    三两步走到东暖阁的床前,杨景澄看着颜舜华的病容, 沉默良久,方问侍立在旁的叶欣儿:“太医瞧过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