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季宁眨眨眼，乌黑的眼睛写满了无辜，“出奇才能制胜嘛，您说对不。”
    对个大头鬼。
    俞中将哭笑不得，食指点点简季宁，对沉默的林校和纪主任道：“说好的首大学子最守法纪呢？”
    林钦宏望天，“您这话该问简上校才对。”
    简如当时也好不到哪去，带着手下闹得各大军队不得安宁，偏偏闹到最后还总是对的，逼得军方一次又一次给各军队的法令打补丁。
    纪含笑忍笑道：“不过他这法子还挺不错的，能在一定程度监督那些星球还不容易被奸细发现。”
    他问向简季宁，“安装点都在哪？隐秘吗？”
    “绝对安全。”简季宁弯着眼睛，笑嘻嘻地，“放的不止是监控，还有反侦察无人机。”
    “电量能坚持多久？”
    “一百小时。”
    俞中将像是勉强接受了这种违法乱纪的行为，佯怒道：“下次再做这种事情记得提前打汇报！总得给我点时间准备公函吧。”
    他说到后面自己都笑出声来。
    简季宁吐吐舌头，一本正经地应下。
    训完乱来的队长，俞中将收起主将的威严气势，问林钦宏和纪含笑，“景安呢？试验还没做完吗？”
    话里话外满是担忧。
    简季宁猛地竖起耳朵，望林钦宏。
    林钦宏按了按太阳穴，头疼道：“不清楚，院长说景安自己有把握……”
    “胡闹！”俞中将忍不住评价一句，喊简季宁，“你在研究院待着养伤，顺便盯住你哥，别让他再乱来。”
    简季宁一头雾水，皱眉问：“发生了什么事？”
    纪含笑：“跟我来吧，按照他们给的时间实验应该也快结束了，边走边解释。”
    简季宁连忙告辞，跟上纪含笑。
    实验室前，研究员来来往往，所有准备都已就绪，就等着景安的这最后一份切实数据。
    知道了前因后果，简季宁恨不得长双翅膀飞过来，等到了实验室门前，心里又绷得难受，上不去下不来。
    简季宁看向院长，“院长，这实验大概还有多久？”
    院长抬手指向一旁的情绪监控条，浑浊的眸中少见的凝重，“还差最后一项测试，结束了就好了。”
    简季宁顺着方向看过去，长条里一个指针晃晃悠悠忽上忽下，一下窜到上方的红色区，一下又落回下方的绿色区域。
    “这是……？”
    “指针如果定在上面的红色区域，说明景安现在的情绪处于绝望、愤怒、恐惧等负面状态。绿色就是反过来的。”
    院长刚说完，在绿红交界处摇摆的指针忽然猛升，直冲红色最顶端。
    红字闪烁：“负面情绪到达百分之九十。”
    心跳仿佛停了一拍，简季宁被那几个红字刺得眼睛生疼。
    院长缓缓起身，通知操作员，“负面情绪达百分之百时，不论是否成功，立刻停止模拟。”
    操作员小心谨慎地观测，盯住那条缓缓攀升的波纹图。
    “刚刚半个小时，景安一直处于两种极端情绪的反复跳动中，他在寻找带入的情绪。”
    站在简季宁身侧，院长缓缓说着，“景安现在回到了最绝望最疯狂的记忆里……”
    “会是之前、的那件事吗？”简季宁心疼到无法呼吸。
    院长摇摇头，“不知道，但可能性很大。”
    简季宁抿唇垂眸，睫毛狠狠颤抖一下，没有再说话。
    等候走廊的区域顿时安静得有点可怕。
    来来往往众人都不由得停下脚步，盯住缓缓往上攀爬的指针，呼吸的幅度都慢了下来。
    98、99——
    指针逐渐攀顶，操纵员虚虚按住停止键，情绪紧绷至极点。
    忽然，指针骤降。
    90、80、70——几乎一秒数十格的往下落，眨眼间，指针已经悬停在红绿交界处，稳稳地不动了。
    实验室上方闪烁的红色灯光也随之停下，厚重的实验大门从中间分开，开始慢慢地往两侧收缩，露出里面伸手望不见五指的黑暗。
    似乎染了满身风霜的景安扶住门把手，五指指节用力到泛白，眼皮疲惫地搭着，他勉强撑住身体，抬头看向门口。
    视线微微前移，径直就撞进了写满担忧的黑色大眼睛中。
    季宁……？
    景安努力掀起沉重的眼皮，在望清楚模糊身影的那一刻，景安突突直跳的大脑忽然安静下来，所有疲劳瞬间消失。
    他望着简季宁露出浅浅的笑容，然后任由眼皮落下，放入全身陷入疲惫，一晃，只剩黑暗与混乱的尖叫声。
    “哥——！”
    “……”
    连续48小时的高强度情绪波动后，忽然的放松更像一个指令。
    景安终于可以贪婪且安心地闭上眼睛，汲取睡眠。
    得知只是过度疲惫后的昏睡，简季宁差点被吓裂的心脏缓缓归位，坐在床边，望着景安脸上几乎成墨的黑眼圈，又气又心疼还难受。
    这间屋子暂时只剩简季宁与景安，医师做完检查就走了，其余研究员包括院长正在抓紧时间归纳实验信息，没能过来。
    简季宁捧着下巴，五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床上划拉。
    视线全程不离景安。
    两人一坐一睡，外头耀眼的正午太阳慢慢西斜，往窗子里打下不少带着金灿灿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