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页

作品:《失业后决定靠装猫生活

    他此刻是混乱的,大脑已经没有基础的判断能力,他只是想去找他姐,这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关凛喊的已经很大声,可这战场中以命相搏的厮杀呐喊声更大,关冷是听不见的。
    可冥冥中,血亲之间会有一种感应,关冷在交战的间隙回头,一眼就看到了正笨拙的,像是不会走路一样一步步往战场中跑的关凛。
    她眉宇间现出一抹急色,似乎对关凛说了什么,但关凛听不见,他仍然在固执的往前跑。
    他已经到了战场外圈,有魔兵已经注意到了他,调转手中的兵刃,就要向丝毫不知道抵抗的关凛劈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长.枪横在关凛面前,长.枪的主人一枪挑翻了这只魔兵,并且利落的结果了对方。
    项真揪住关凛的衣领,咆哮着:“快滚!别来碍事!”
    说着,他一把将关凛丢出战圈。
    外边有人接应,关凛被丢出去后立刻又被别的人半拖半拽着往外跑,关凛也不知道反抗,像是个无知无觉的雕像一样,逃跑中被剐蹭到了他也不喊痛。
    他就直愣愣的看着战场的方向,他看到那个往日里他很讨厌的项真被十来个魔兵围剿,他挑翻了七八个,却被剩下来的那一个一刀砍下了手臂。
    他的左胳膊没了,他痛吼了一声,都来不及止血,又继续用剩下的那条胳膊迎战。
    他也看到其他族人,在数倍于己方的魔兵前,一个个倒下。
    然后是关冷,在关凛回来前,关冷已经跟天魔王鏖战许久了,她越来越难以支撑,终于……
    在关凛骤然缩紧的瞳孔中,倒映出那与身体分离的头颅。
    那颗头颅顺着魔刀斩首的力道往后方飞去,在地面滚了几圈后,眼睛的方向正对着关凛。
    这透着股莫名熟悉感的一幕与关凛记忆深处的一幕开始重合,他曾经也见过这样的情景。
    关凛突然开始剧烈的喘息,像是溺水一样挣扎。
    他想起来了。
    二十年前,关凛还是个刚出生没多久,甚至没有睁眼的幼崽时,父母带着他和一些族人在溪谷里郊游。
    这一天风和日丽,本该是个愉快的旅程。
    可天魔王于这一天破狱而出,他率领的魔军突袭这片溪谷。他有备而来,而关凛的父亲,当时的狴犴首领,甚至没有带上镇狱。
    溪谷内的妖怪被魔杀了个干净,关凛的父母更是被天魔王亲自斩首而死。
    唯有关凛,被他母亲提前放到一块木板上,顺着水流逃出。
    所有人都以为关凛并不记得这件事,毕竟他那时候连眼睛都睁不开,他第一次睁眼是被关冷找到后。
    可其实不是的,不是的……
    关凛记得,在他的意识深处,他一直都记得,他睁眼见到人世的第一幕不是关冷的泪,而是他父母被天魔王斩首的场景。
    或许是因为孩子的记忆力本来就差,又或许是一种他的自我保护,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记得这一点。
    但即便如此,对魔的恐惧还是像种子一样,在他的心底生根发芽,长成束缚手脚的藤蔓,从今往后数十年,再不得挣脱。
    在被天魔王的魔气笼罩的战场上空,那一片黑云里突然出现了一张脸,惊惧不安的脸。
    没有身体,只有一张脸。
    并且,这张满是惊惧的脸上此刻现出一抹扭曲的笑意。
    它终于透过这个记忆幻境找到了关凛的弱点,惧面魔魂在天空狞笑着,带着浓烈的魔气,呼啸着穿透关凛的胸膛,在对方心里留下恐惧的烙印。
    这是关凛内心最深的惧。
    第101章
    一夜的逃亡后,众人都疲累不堪,他们找到了一处暂时安全的林子,便停下来休息。
    忙着逃命时什么都来不及想,这一停下来,许多事就一起涌上来了。
    林中响起一阵阵哭泣声,有的是因为家园的被毁,有的是因为亲友的离世,也有的,是对自己渺茫前路的担忧。
    这每一件令人难过到痛哭出声的事关凛都经历了,可他没有哭。
    他靠着树坐着,抱着膝盖,一个人缩成一团。
    他脸上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呆滞,像是在过大的冲击下,已经完全失去处理事情的能力,乃至于连发泄式的痛哭一番都做不到。
    时至今日,他终于明白为何他会这样惧怕魔,就像是他不敢下水一样,这些恐惧都来自于幼时的经历。
    可明白了有什么用,他仍然不能克服它,甚至,他眼睁睁的看着姐姐死在他面前……
    关凛将膝盖抱的更紧了一点,他努力的将大脑放空,不去想,也不敢想。
    他也不听周围人的哭泣声,议论声,直到一个名字突然闯入他的耳朵。
    像是被触发了关键词,关凛突然从这种麻木的呆滞中醒来,他抬头去看那两个说话的人,是妖族的两名战士。
    他们在商讨眼下的局势以及下一步该如何应对,这不容乐观,关冷死了,项真也死了,神血狴犴一族死伤惨重,族内甚至没有可以再拿起镇狱的人,妖族群龙无首,前线的部队知道后方遇袭后虽然也开始回援,但这些前线部队里也没有任何人能正面与天魔王抗衡。
    他们又在说导致如今败局的原因,在这个原因里,他们提到了顾临渊的名字。
    关凛没听到他们说话的前后内容,他只听到了这个名字,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急切的追问:“你们看到他了吗?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