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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偏宠》 “这……”楼十二目光微转,也不再去寻言霆说话,转而对上江瀚,是一副颇为汗颜的模样:“这实在是小人治家无方,这才闹出了这许多的笑话来。”
“哦?”江瀚倒也似颇有些兴致,顺着他问:“先头我们也听了几句闲话,不过毕竟是庄主家事,也不好多问,如今这是……”
“家中出了这样的丑事,本也不该拿出来污了贵人的耳朵,可现在这家事已经变成了大事,就算小人想瞒,也总是瞒不住了啊。”
江瀚许久没同人这样腻腻歪歪地你来我往过了,这会儿和楼十二说话,说一句绕三个弯子,他心里头也早有不耐,正欲想些法子诈出这老狐狸的底,却听远处家人遥遥惊呼,只叫着庄里不好了,请庄主主持大局。
第192章 戏中人 情之所至,……
偌大一个同心庄,散勇游侠不知几多,凭它再不好,又岂能不好到堂堂的庄主脑袋上。若真是这样没规没矩,每个抵挡,同心庄上下早已被人吞得骨头渣儿都不剩了。
江瀚立在当地,心中冷笑,面上却似有忧愁,仿佛是同着楼十二一道儿心焦了。
虽明知今日这一出“不好”也不过是演给他们主仆来瞧的一场戏,但彼此两戏相合,江瀚也就势陪着他们唱一唱,也省得回头自己再来铺排一场了。
前院的戏唱得热闹,秦诺也改容更装,带着江泠在后头花园里踱步游赏。
秋日菊花盛,满目都是萧瑟的热闹,花开得越烈,这秋也就越是寂寥。
举目四顾,唯有一小亭尚有一二趣味,秦诺携着江泠一道坐了,却也只是自顾赏景不语。
江泠也是见怪不怪。这几日里王妃皆是如此,闲来便在后院小坐,偶尔与些仆妇奴婢搭搭话,也只是些闲篇。
江泠心思明透,许多事虽一时看不甚明,但心里却是有底的,她见主子如此行事,像是在观察、试探些什么,便也一应尽不多问,只陪着应命罢了。
秦诺托腮坐了片时许,便有小丫头带着老仆妇捧了茶果来侍奉。秦诺含笑道了谢,只捧着茶碗轻轻晃了晃,也并没有第二句话。
若是平时,这小丫头也都该告退离开了,岂知今日却一头磕在秦诺眼前,几下便磕出了满头的鲜血。
江泠不是头一遭看着这小丫头,素日里来侍候王妃的也多是她,开始时江泠只当这是个花园里的管事,依规矩奉客罢了。江泠心下警醒,在这陌生的地方更是多有防备,下去查过这小丫头的底后才知道她并不是在花园里当差的人。
并不应分却强自来侍候,便是心有所图。江泠禀了秦诺,主仆二人也不声张,只慢悠悠地赏景度日,谁想倒见了今儿个这一出。
江泠被这小丫头一磕,心里有些懵然,再去瞧王妃,却见她似是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冷眼旁观的模样。
那小丫头足磕了十来个响头,才抬袖往额上胡乱一抹,咬唇憋住眼泪道:“奴婢命贱,不敢故意自伤来污了贵人的眼,实在是无可奈何,才求到贵人的头上,若贵人肯听奴婢一言,奴婢就说上一说,若贵人嫌奴婢莽撞,奴婢定然不再纠缠!”
这番话说得明白清楚,口齿凌厉,倒也真算是厉害。秦诺正色看着她,良久,这小丫头虽有怯意,目光却全无飘摇。秦诺这才露出一个笑,上前轻轻将她扶了起来。
“膝下有黄金,我并非你的主子,亦非天地父母,不必如此跪我。你有何求,尽可好好地说来,若我能帮,也不会推托。”
江泠仔仔细细地瞧着那小丫头的脸容,虽被鲜血和眼泪糊花了,但那一双眼仍旧是坚定湛然,毫无畏缩。
江泠稍稍松了松提在喉咙口的那口气,也不再十分地防备她了。
那小丫头点了点头,看着眼前平静温和的脸容,她咧咧嘴想露出一个笑,眼泪却先落了下来。
“奴婢蒙先夫人垂爱,赐名李萱,虽名为奴婢,却待为姐妹。奴婢身微福浅,得主家如此厚待,焉有不以性命相报的道理。”李萱说着牵动了悲肠,却不敢再在秦诺跟前落泪。
她此时也有些瞧出了这位主子的脾性,若是好好说话,有情有理,兴许还能得一二之机,可若是以卑取怜,以弱相胁,只怕就算是命丧在此地也徒然无功。
只瞧她方才那几下磕得连那位身有绝技的姐姐都有些见怜,可这位却面色愈冷,显见不虞便可知晓了。
秦诺点了点头,一双眼静静地望向她,李萱心头一颤,俯首恭敬行了礼,却也再不敢与她直直相对。
“寒叶城里本就不是无权无势的老百姓能好好过日子的地方,奴婢当年被人抢到这府中来,全赖夫人相救,才得以保全清白。”说起当日生死一线,痛恨懊悔,却已经像是上辈子的事了:“贵人玲珑心肠,定是早瞧出了奴婢心有所求,奴婢也不敢隐瞒。夫人在时,府上好歹还有个规矩,那些无家可归,无人可依的弱女也有个得庇的地方,而这同心庄里脏了心肠的人也都还有个避讳。可自夫人去后,这府上便一日不如一日,奴婢无能,护不住昔日姐妹,让她们落入贼手,受尽屈辱。如今奴婢见了贵人,知贵人是个慈悲心肠,否则那日奴婢的小姐妹失手打落了茶盘,撒了贵人遍身的水,也不会就那么轻轻放过了。”
说起这事,秦诺也才想起那个冒冒失失的小丫头,当时她并未怪罪,事后也差人安抚,当时不过是一件小事,她也并没放在心上,现在听李萱说来,她便不由轻轻皱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