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一周，徐稚从早坐到晚，就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霍辰你回来吧我不想一个人高考。
    打完了又删掉，他没发出去。
    6月5日。
    进考场那日，徐稚在门口核对完信息，似乎不甘心一样，抬眸往霍辰应该在的考场望了一眼。
    隔着两间教室，视线穿过陆陆续续抵达的考生，尽头处，一位清瘦的，面带倦色的少年也朝他望过来。
    霍辰。
    徐稚揉了揉眼睛。
    他回来了。
    徐稚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霍辰回来了，他陪我高考。
    霍辰往前走了两步，张开唇，笑着无声地说：徐稚加油！
    徐稚也笑，笑着笑着，脸颊一热，大概是哭了。
    真他妈难受。
    监考老师顺着他的视线瞥了一眼，轻声说：“同学，进考场了。”
    徐稚扭过头去，一狠心进了教室。
    上午结束时，堵在熙熙攘攘的考场门口，徐稚不顾四处投来的目光找过去抓住霍辰的手，不知道从何说起，只问了句：“柳阿姨还好吗？”
    “嗯。”霍辰迟钝地说：“还好。”
    柳静微创手术很成功，她大部分时间住在国外的庄园里疗养。
    霍家本来没想让他回来的，霍亦谈借着给妻子治病的由头办了移民，到了国外后，柳静还逼着他递交了某藤校的入学申请书。
    他们没有打算放霍辰回国。
    霍辰是偷了护照跑回来的。
    他们迫不及待地回到徐稚早就在附近开好的房间，一进房间就吻上了，不知道谁先主动的，唇舌交缠到双双都快要溺毙在其中的时候，徐稚忽然眼红了：“霍辰我真的很想揍你一顿，你走的太久了。”
    霍辰慌乱地去吻他的眼角，声音沙哑克制：“我回来了。”
    可他过几天还要走，他没想好怎么对徐稚说。
    “你还走的吧？”徐稚却说：“那我生日的时候你能回来吗？”
    柳静没有回国，霍辰自然还要过去的，徐稚知道。
    霍辰闷闷地应了声：“嗯。”
    第104章 终章
    他扯下上衣，出露更多的肌肤和徐稚贴在一处，十指交叉，这样的亲密都没让他们动情，仿佛就这样安静地呆在一起耳鬓厮磨就能天长地久那样。
    “不回来也没关系的，”徐稚偏过头去，眼角一片潮湿：“我去找你。”
    霍辰的指尖湿了，是抚过徐稚眼角带上的眼泪，他的心在重重地颤抖之下一阵阵发疼，他在国外的时候以为他对徐稚的思念已经到了极致，但此刻他才知道，徐稚对他的那份也是对等的，都深埋在骨血里，谁也不比谁的浅。
    第二天最后一场考试，他忽然想起去年在三中礼堂里作报告时候的情景，就要交卷的时候霍辰擦去了两道选择题，心说：这次，母校出风头的机会我就留给你了，男朋友。
    无论如何我都会回来看你穿西服带领结站在礼堂的讲台上，意气风发的模样，那一幕一定会印在我心里，永久地。
    我爱你，徐稚。
    徐稚从考场出来的时候，霍辰已经提前交卷去机场了。
    连道别都没有。
    徐稚倚在天使路遮天蔽日的林荫道里抽了根烟，看着眼前落满的白花花的乌鸦屎，想起高一刚转来四中那会儿，有个少年操纵着老鹰拟声器飞在头顶的情形，嗷~呜~嗷~呜~……多可爱的少年啊，他想。
    现在，人不在身边，真他妈空虚寂寞冷啊。
    沙沙沙。
    脚步声在不远处停下，徐稚抬起头，眼底闪过一抹愕然：“郭老师。”
    高考完了，郭亚可也该放暑假了，他今日换下衬衫皮鞋，穿的很休闲，脸上的表情懈怠下来，整个人似乎也从民国少爷的形象转到了现代的富二代的公子哥儿，样貌清秀的不行，就很年轻还有点拽拽的冷酷。
    “嗯，”郭亚可看着他，目光如水，没多少波澜：“我原来以为你们和我和他不一样，没想到最后，”他摇摇头没往下说：“也没办法给世俗个圆满结局。”
    徐稚没想到郭亚可会单刀直入地和他说起这事，一瞬放出了“啊你说什么太突然了看我一脸血”表情，然后很快把他的话细致地品了一遍，问：“‘世俗的圆满结局’是什么样子的？”
    曾经他还坚信，他和霍辰无论如何都不会像老郭这样。
    呵，有点打脸啊。
    “像普通爱人那样在一起吧，同居或者结婚。”郭亚可说。
    徐稚垂下眼：“你和林学长，苦吗？”
    郭亚可自嘲地说：“比一辈子都遇不到爱情强点吧。”
    徐稚一下子笑了：“是强点。”
    他心里说：你看我，要是没遇到霍辰，肯定考不上北大是吧。
    郭亚可苦笑：“也就强点。”
    “我可不想就‘强点’”徐稚说。
    他和郭亚可不一样，老郭能把一个问题想的很明白但就是解决不了，否则也不会和林凌这么多年还没在一起，他可是行动派的，哪怕问题没想通，一定先动起来，看情况再说。
    所以，一根烟抽完，从天屎路走出来，徐稚就在手机上搜索去霍辰那边的机票，以及停留攻略，对了还得办签证。
    还不能忘了讹他亲爹徐老板一笔钱。
    他要去找霍辰。
    霍辰比他心里更难受，徐稚想，这回回来他瘦了太多，腰上掐起来没有一点肉感，硬邦邦的好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