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之杳想他确实会忙一点,便等他回来,等啊等啊,等到红烛燃尽也没等到顾云霁回来。
    她托人去问,得到的消息是他在书房歇下了。
    魏之杳想,成亲是两个的事她总该体谅他。
    她放下了平日的骄纵,安心的做一个温顺的新娘,然后他再也没踏进后院。
    再之后,便是十年的冷淡。
    魏之杳觉得自己像极了深闺怨妇,可她自己的选择又能怪的了谁呢。
    她喜欢顾云霁,从见第一眼就喜欢。
    少女的喜欢纯粹干净,像炽热的火焰燃烧不熄。
    她以为会等到顾云霁的回头,等到他心情好会来看她会和她解释。
    可没有。
    一直没有。
    魏之杳等啊等啊,只等来了外边流言漫天。
    首辅大人的夫人是个不能生的,偏生还占着位置不肯让人来。
    外间都传顾云霁会抬外室,可他没有,他洁身自好,没碰过任何一个人。
    流言便渐渐散去,只有少数人还在嫉恨。
    恨她不能生,恨她不让位置,恨她霸占顾云霁。
    魏之杳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差,然后便病倒了,一病就是数十日。
    病了又好,好了又病,反反复复。
    魏之杳被折磨的油尽灯枯,好在最后那一刻,他还是来了,她清晰的看见顾云霁眼里的害怕和慌张。
    她还听到他凄厉的喊,“杳杳…”
    ……
    “姑娘…姑娘醒醒。”秋月拍拍她的脸,轻叹,“怎么出了一身汗,可是做什么噩梦了?”
    魏之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被扶起来喝了杯水,秋月打了盆水过来替她擦汗,又替她换了身干净衣裳。
    “快睡吧姑娘。”
    “这会儿还早着呢,再睡会儿我就在这。”
    魏之杳握紧了她的手,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第二日,魏之杳睡到了晌午才教人伺候着梳洗。
    “昨儿晚姑娘可是做噩梦了?”秋月替她插上一根碧玉簪子,轻声道:“我去时,瞧着姑娘大滴大滴的眼泪往外掉,可是梦里受了委屈。”
    魏之杳怔了怔,昨夜的梦清晰的很,像是又走了一遭前世。
    是噩梦,怎么不是噩梦呢。
    明明已经刻意压在了心底,却由于顾云霁的出现,被打破的干干净净。
    顾云霁。
    魏之杳又在心底念了声他的名字。
    风光霁月当如是。
    可这般的人她招惹不起,就算路嘉云所说,不是她能把控的住的人。
    该做个了断了。
    魏之杳到的时候,顾云霁已经到了,坐在包厢内等她。
    包厢靠窗,白瓷瓶里插着一枝红梅。
    他着了一身白衫,眉眼清疏冷淡,唇色艳红,映着身后的红梅,愈发显得迭丽惑人。
    “六姑娘。”顾云霁唤了声,嗓音带了几分笑意,“要吃什么。”
    魏之杳压下心头的情绪,淡声道:“随意。”
    顾云霁了然,招来小厮点了几样点心和茶水。
    魏之杳瞥了一眼,全是她的喜好。
    她垂下眸,眼底一片讥讽。
    这个时候的顾云霁怎么可能会知道她的喜好,知道她爱吃什么糕点,不爱吃什么。
    她没猜错,是他回来了。
    小厮很快就将糕点上来了,魏之杳瞥了一眼,吩咐:“你们去外面候着。”
    春花和秋月没问什么,恭恭敬敬的关了门出去。
    顾云霁怔了下,将装着糕点的碟子往她面前推了推,轻笑,“六姑娘尝尝,比不得珍肴阁的,但味道也算可以。”
    魏之杳没动糕点,笑了笑,“顾公子怎知我爱吃桃花糕。”
    “六姑娘爱吃?”顾云霁眼里带了诧异,笑吟吟道:“既然六姑娘爱吃,便多吃一点。”
    他眼中的诧异像真的一样,根本看不透他在说谎。
    魏之杳忍不住给他鼓掌。
    真不愧是大夏的首辅大人,演技无人能比。
    “不了。”她将糕点往前推了推,嗓音冷淡,“以前爱吃现在不爱了。”
    她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比如人,以前喜欢的现在也不喜欢了。”
    魏之杳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顾首辅以为呢?”
    顾云霁身子陡然僵住,难得有几分慌乱,嗓音也带了几分心虚,“六…姑娘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清楚吗?”魏之杳笑吟吟的看着他,“顾首辅,你还想把我耍到什么时候呢?”
    她在笑,可眼里没有半分笑意,冷的让人从心底就忍不住打颤。
    顾云霁突然有些手足无措,“杳杳,你听我解释。”
    魏之杳往后退了退,“嗯你说。”
    顾云霁握紧了手,轻声道:“我只是怕,怕你会不理我所以才隐瞒了这个事情。”
    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他做的那些事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更何况是她。
    遇上她,他骨子里的自卑怯懦还是会冒出来。
    所以他才会隐瞒,他怕一旦事情败露,他连再接近的资格都没有。
    “顾云霁。”魏之杳轻轻唤他,捏起桃花糕,“就像这块糕点一样,我曾经很喜欢吃,可后来还是不喜欢了。”
    “还有你,我不否认曾经很喜欢你,但那也只是曾经发生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