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无惨子和严胜离开,缘一来到了木屋外,他掏出了一直放在胸前的竹笛,那是自己的哥哥送给他的东西,现在已经变成了两段,连那个断口都因为时光的缘故变得光滑。
    这支笛子断在了哥哥向自己挥刀的那天,那时候自己还是人类的模样。
    之后,就被那个女人变成了鬼,囚禁在身边。
    “啊,真是,人要死的时候就会回忆过去的东西吗?”
    自己还不知道真相时两人相处的时光仿佛历历在目,但他知道,那不过都是幻影,是那个女人为自己编织的梦境。
    一切都是假的,那,诞生于其上感情,究竟有几分真实呢?
    活了太久的缘一已经放弃去继续思考这件困扰了他无数个日夜的问题。
    他无力地靠着树坐了下来,血液从他的嘴角流出,手指也渐渐地变成了粉末,随着晚风飘向了不知名的地方。
    ‘一切就看你们的了......请务必幸福,异世界的你啊。’
    消失的最后一瞬,男人仿佛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午后,长相艳丽的女子用纤细的手指划过纯白的陶瓷杯,暧昧的眼神在灯火的辉映下显得模糊不清。
    严胜和无惨子紧赶慢赶总算是来到了缘一给出的秘密地点,看门的家伙在注意到严胜耳朵上的装饰后就直接让开了路,连暗号什么的都没有询问,反而是神情紧张地表示大人已经等候他们多时了,再不来可能就又要开始摔东西。
    无惨子假装昏迷的被严胜抱在怀里,为了减轻怀疑还在脸上抹了一把灰。
    从小门进去之后就是一段仿佛看不见尽头的楼梯通向地底。
    周围十分的安静,严胜耳朵上的耳饰随着他的走动极有规律的和面具碰撞在一起,成为了唯一的声响。
    不久,两人就来到了位于地下的秘密总部。
    这是一个开阔的地洞,四周也没有什么照明设施,唯一的亮光来自于洞穴中心的一栋日式建筑。
    严胜没有多做停留,他径直走到拉门前。
    还没等他开口禀报,里面的人就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拉开了门,带着怒气地呵斥着眼前的武士。
    “你来的太晚了!”
    为了不暴露身份,严胜没有选择回话,而是低着头跟着男人朝更深处走去,走廊两侧都是紧闭的门扉,里面传出的味道阻止了外来者的探究。
    似乎是因为有了可以交代的东西,原本还十分着急的男人停了下来,他转过头端详着被严胜抱在怀里的少女,突然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让我带她去见大人吧,你就跟着好了。”
    话说着就直接想要拽过无惨子,但严胜怎么会愿意,他没使多少力气那个男人就怎么也拽不走少女,气得对方直接踩住严胜的脚,还用力碾了几下。
    无惨子虽然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但是刚刚的拉扯她还是感觉得到的,也知道严胜是肯定不会交出自己,为了能够更快地见到那个把缘一变成鬼的家伙,她只好偷偷戳了下严胜,让他安心放下自己。
    没有办法,也知道不能因为自己打乱计划,严胜只好忍住那股想要直接把眼前这个叫嚣的家伙砍成两半的念头,松开了手。
    男人心情有那么一瞬间转好,他也知道这个小姑娘对于现在的大人是多么的重要,不敢造次,还是规规矩矩地抱着少女往里走,但是对于身后‘缘一’的怒气还是没有消掉。
    “真是,不就是一个玩偶吗?还真以为大人会喜欢你?别做梦了,而且明明都背叛了大人为什么大人还要留下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男人碎碎念的速度越来越快,无惨子被他抓的左臂一阵生疼。
    少女微颤着睫毛的样子被严胜全看了去,他发誓等下绝对会让这个男人祈求自己让他干净利落地杀了他,而不是折磨他。
    没走几步他们终于来到了建筑的最内侧,男人跪着拉开了眼前和室的门。
    “大人,为您找的新身体来了。”
    严胜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被供奉在神龛里的脑袋。
    比起总是笑嘻嘻不着调的无惨子,那个女人的脸看上去要妖艳很多,即使现在是闭着眼睛的样子,眼角的红色花纹也足够让人浮想联翩,她的头发穿过神龛的缝隙落在地上,就算是最昂贵的丝绸也比不过那头秀发。
    ‘真丑。’
    严胜在心里点着头,对方完全比不上自己的大人。
    男人将无惨子放在神龛前,完全没有去注意身后的严胜。
    就在严胜准备抽刀结束这段孽缘的时候,神龛上女人的眼睛突然睁了开来,周围的头发裹挟着怒意攻向严胜,那雕刻精美的神龛也在攻击下变成了无数的碎块。
    “蠢货!那根本就不是缘一!”
    “什......什么?”
    男人转过头去刚好迎上背后锐利的刀光,他眼中的世界瞬间颠倒过来,无头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也倒在了地上。
    眼见自己的头发被伪装成缘一的家伙尽数斩断,毫无移动能力的女人转头就将目标放在了离自己最近的无惨子身上,没想到对方本就是装昏迷,早就在严胜拔刀的瞬间滚到了一边,此时正喘着气看向自己。
    “可恶!”
    她恨眼前这个明明有着相同力量却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她恨她那么弱小却能够得到缘一的帮助,她恨那个缘一选择了对方,她恨着另一个世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