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金的行动轨迹很明显，他一直都在当独行佣兵，没有其他身份。
    对晏涣，金没什么不能说的，他坦然道：“我投胎到帝国一个贵族家中，那个贵族大概和皇室有关系吧，我记不得了。那时候帝国很排斥异种，我的能量体对他们而言是异种，所以他们就把我送到研究院了。”
    晏涣：“等等，研究院？什么研究院？正规的吗？”
    金道：“算正规。不过作为违法实验。你不用担心，我的仇已经报了，那个研究院和那个家族已经被我摧毁。”
    摧毁？全……杀了？包括亲人？
    晏涣沉默了半晌，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
    他知道金手中肯定有许多人的鲜血，刚见到金的时候，金那模样也有点疯狂嗜血的势头。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到金亲手摧毁自己的家族的时候，仍旧有些不适应。
    “辛苦了。”晏涣深呼吸了几下，伸手像对待秦九昭一样，揉了揉金偏暗的金色头发，“你自己已经报仇，太好了。”
    金眼眸闪了闪：“我以为你会很不适。”
    “有点。”晏涣坦然道，“但那只是我把我对我自己的亲人的感情投射在你身上，和你没关系。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把你送给非法研究所比杀人更恶劣，根据朴素的正义观，你做的没错，你……你也不用有心理负担。”
    金点头：“我没有。他们的孩子的命我已经还给他们了。我现在的身体是改造体，严格来说不算正常生命体。不然我也无法和本体融合了。”
    晏涣惊讶：“改造体？！”
    金继续点头：“我原本的身体已经在实验中毁掉了。龙魂强韧，我勉强支撑到了新的改造体完成时，魂体依附在这一具身体里。我没有感情，只有回到本体的执念。所以……”
    他看着晏涣，嘴角学着很久以前，假装一个微笑：“你和本体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回归本体，不是一条生命的消失，我早就死了。”
    他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能在消散前见到本体，回归本体，真是太好了。
    第164章
    人鱼星皇宫的池子里, 有一只小兔子正在泼水逗人鱼。
    雷恩男美人鱼抱着自己的尾巴，缩在池子角落里，不敢动不敢动。
    拉里扯了一下兔子耳朵：“你对帝国不满, 欺负雷恩干什么？”
    小兔子瞥了拉里一眼, 没好气道：“我总不能去把你爹揍一顿，我是那种不尊重长辈的任性兔子吗？”
    拉里：“……”怎么办，当晏兔子说要揍自家老爹的时候, 他居然有一种暗爽的想要喊“搞快点”的冲动。
    咳咳咳，不能作死。
    “你这时候不应该解释吗？”小兔子扭头看向拉里，“说所有文明都有阴暗面？”
    “所有文明的确都有阴暗面，但皇族内部居然有人把自己的孩子交给研究院，这说明对异种的歧视甚至惧怕, 已经根深蒂固。我没什么好辩驳的。”拉里见雷恩小心翼翼游了过来, 立刻乐道, “快！快泼水！他游过来了！
    雷恩：“啊tui！”
    背倚着墙壁, 一边发呆，一边给拉里当保镖的墨阳瞟了拉里一眼, 腹诽道，你刚才还说别欺负雷恩，现在比谁都兴奋, 怪不得雷恩见面就想揍你。
    “别泼了, 你对人鱼泼水有什么用？”雷恩先把拉里拉入水池之后，然后趴在水池边缘看着还在使劲用后腿蹬水的小兔子，“生气的话你去把陛下揍一顿吧, 用这个模样，陛下应该不会生气。”
    拉里从水池里浮起来，把自己湿掉了的外套丢岸上, 干脆在池子里游起了泳：“对啊，快去快去。”
    晏兔子停止蹬水，也跳到水池里飘着，浑身毛毛散开来，就像是一只白色的胖水母。
    “我才不会这么做，会造成外交事故。”晏兔子用兔刨式刨到雷恩身旁，蠕动到雷恩头上，给雷恩戴上了一定湿哒哒的白帽子，“我太容易受情绪左右，真不适合当这个外交官。”
    拉里戳了戳湿身仍旧显胖的小兔子的软肚肚：“你已经很适合了。嘿，原来你是真的胖，不是毛绒绒啊！”
    晏兔子一个侧踢，就将拉里踹进了水面下。
    雷恩用尾巴拍打着水面给晏兔子鼓掌。该！
    晏兔子欺负了雷恩，又欺负完拉里之后，心里气顺了不少，终于能坦然面对金了。
    当金说要和融入本体的时候，晏兔子其实不怎么乐意。
    就算分魂迟早要回到本体，但金已经是一个全新的生命。就算好回来，也要等自然死亡之后吧？
    但金现在坦白了自己的身世之后，晏兔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对金来说，回到本体，可能就是活着的唯一动力。但为什么金还要试探光晨哥和自己吗？
    晏兔子搞不明白，又不好意思问。
    明明之前他还在金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甚至抓咬踹三板斧耍得十分熟练，现在得知对方悲惨经历之后，倒是开始扭捏了。
    金得知晏兔子的烦恼之后，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他自己也回答不出来。
    或许这是这个残缺的灵魂中，残留的一点曾经那个还活着的生命的好奇吧——让本体看重的人，是否也能获得他的承认。
    金知道秦九昭马上就要过来之后，便留在人鱼星皇宫不走了。
    秦九昭没办法好好帮晏兔子训练，没感情的金倒是能做到——只要他不和兔子对打，只是严厉一点指导的话，他完全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