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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一寸相思》 纳香知他误解,被他气得一噎,你懂什么,我只能在一楼呆着,他们平日也没什么言语,连送饭的夷香都比我见他的次数多。
直脑筋的阿勒觉得不可理解,你晚上不是要侍寝?难道从来不说话?
纳香又羞又恼,不得不解释,那个他不喜欢根本没几次。
你这样漂亮,他怎么可能不喜欢。阿勒看她的神qiacute;ng半信半疑,窘了半晌嗫嚅道,或者你自己送饭上去,多讨好一些,要是什么消息也没有,赤魃大人必然会恼,到时候
他没说完,面露忧色,眼巴巴的望着她。
打发走阿勒,纳香心底像压了一块石头,又坠又沉。
她又不傻,护法的命令固然不可违抗,但真要接近那位公子,圣女又岂是好惹的。赤魃大人可不会管她的死活,在贵人面前,她仅是一只无足轻重的蜱蚁。
她左思右想坐立不安,竟然开始羡慕夷香。夷香不够美,不会引起嫉妒,又是个不算机灵的哑巴,谁也不会指望她传递消息,可事qiacute;ng已然落在自己头上,再不qiacute;ng愿也躲也躲不掉。
挣扎了几日,纳香鼓起勇气,端起刚盛好的饭菜,夷香,这一次我送上去。
夷香停了一下,由着她取过了托盘,然而刚走到楼梯口,纳香就被青年侍卫拦住了。
纳香努力扯出笑颜,正要开口被青年侍卫截断。公子让她送,不用你。
纳香软语求了几句终是无用,唯有无奈的退让。
及至huaacute;ng昏,夷香在火塘烹食,中原公子从楼上下来散步,纳香硬着头皮趋近,见对方似乎没有明显的不悦,悄然增了两分勇气,谦柔的奉承,这两天湿热滞闷,公子夜间睡得如何,可需要我为公子打扇?
俊雅的脸庞静了一瞬,忽然微笑,你心思倒细,我也确实觉着有几分滞热。
纳香心头一喜,却听公子曼声道,不过你是赤魃大人所赠,让美人彻夜辛劳,未免辜负了大人的美意,换那个哑巴来吧。
对着那双笑吟吟的长眸,纳香彻底焉了。
☆、静观澜
咣啷一声碎响,殿中的女奴齐齐跪伏下去。
梳发时失手扯痛了圣女的奴隶被拖下去抽鞭子,每个人屏息静气,直到血侍乌玛跪地劝了半晌,气氛松动之后,女奴们才敢收捡碎裂的胭盒脂瓶。
殿中所有人都知道,近期侍奉要格外小心。
或许是赤魃大人近日实在缠得太紧,圣女虽然当面言笑平常,然而等对方离去之后,总会因一些小事大发脾气。大约她自己也着实腻烦,竟然决定与灭蒙护法一道出寨做十余日的巡视,好容易服侍圣女梳洗完毕,用过了早食,通传灭蒙护法已经在外相候,一殿人悉数跪地,诚惶诚恐的将圣女送了出去。
圣女一走,殿中的气氛缓了三分,奴侍们稍稍喘了一口气,依然不敢说话,毕竟乌玛还在。乌玛是殿内血侍之首,已然在圣女身边服侍了数年,这一点极不容易,历任教主的脾气都很糟,阿兰朵自幼受尽千般娇宠,更是养得bagrave;o戾易怒。
教中几名上位者各有各的xingqiacute;ng。赤魃脾气也大,教中除了圣女无人敢惹,不过他xing格简单,奴仆们只要奉承得法,服侍起来不算难;灭蒙圆滑老练,所用的奴侍均是多年随身,不会随意更换;而乘huaacute;ng脾气古怪,几乎不用旁人侍奉;相较下来还是圣女最为难缠,她嫌男人脏,殿中多数用的女奴,但对女奴又极苛,一个不顺心就随意笞打,视如猪狗。
赤魃也为此说过她几句,怎奈他生xing好色,劣迹斑斑,每一开口,阿兰朵总疑心他是看上了犯事的女奴,反而罚惩更狠,几番下来,赤魃也不再自讨没趣。
灭蒙从来不会为她惩罚奴仆而责备,总是慈和的笑笑,令管事的挑选更多的女奴替换,乌玛之所以会踏入这间大殿,正是因为有两个女奴被扔去虿dograve;ng,由她来补了缺。她很小心,处处谨慎,但时间长了,仍有一两次失当。好在她命大,被打得皮开rograve;u绽依然活过来,熬成了血侍,又逐渐爬升,最后主持整幢石殿的日常事宜。
阿兰朵走后的第二日,乌玛习惯xing的在曦光将明时醒来,起chuaacute;ng漱齿盘发,对镜理妆,这么些年,她头一次这般长久的看自己的脸,眉目姣秀,肌肤光滑,未至三旬,眼角已经有了皱纹。她爱惜的抚摸着光润的脸庞,镜子里的人笑了一笑,坠下了一滴泪。
血翼神教下辖的寨子有数百个,不可能全数检视,所谓的例行仅是巡游几个数万人的大寨,即使如此,因聚居的寨落相隔甚远,转一圈也要花上十余日。
他们这一路携的教奴不少,担着竹轿软帐,行路不疾不缓,服侍得相当舒适。
露珠在竹叶上闪亮,灰紫的晨光初透,灭蒙已经起来抽完了一袋旱烟,他苍褐色的脸庞纹丝不动,长久的凝视阿兰朵的帐篷,隐约可见一条金色小蛇在帐边游走,直到天光大亮,他磕了磕烟管,服侍了几十年的老仆役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早食。
等阿兰朵钻出帐篷,迎接她的是灭蒙慈蔼的笑脸,阳光穿入林子,晨鸟声声轻啼,又没有赤魃在身侧烦叨,阿兰朵顿时觉得身心舒畅。
用过早食一行人继续赶路,阿兰朵乘着竹轿,灭蒙骑着马,在一旁说一些寨子里的趣事,哄得阿兰朵不时娇笑,气氛松散融和,灭蒙仿佛不经意的说起,前几日那个中原公子私下与我说,想离开神教,找一处边寨居住,本教从来没有入教又离教的前例,倒是不太好办。
阿兰朵俏颜变色,一挺腰在轿上坐直了,他要离教?为什么?
灭蒙老于世故的笑了笑,中原人胆小,怕是赤魃有些凶,把他吓着了。
阿兰朵心下懊恼,这一阵赤魃看得紧,她已经许久不曾去往竹楼,加上赏景的余悸,那温润润的中原公子生了畏惧,想出教也不足为奇。
不许他走,就说没有出教的规矩!阿兰朵又恼又嗔,那般可心的人,就算眼下一时不能上手,她也不愿纵走。
灭蒙自然是应了,又作出三分难色,不放也无妨,不过他瞧上去心惊胆战,日日受怕,万一忧患过度染了病也是麻烦。
阿兰朵这下真犯了愁,想了半晌才道,我回去哄哄他,再不让赤魃刁难。
灭蒙不紧不慢道,好歹是客人,对本教又礼敬有加,赤魃大人确实莽撞了些,圣女从旁边多劝一劝也就好了。
阿兰朵悻悻的揪碎了一朵野花,赤魃那个混泼的夯货,明明答应不去找麻烦,却迫得人呆不下去,简直可恨。
赤魃有平黑夷的大功,气盛些也是难免。灭蒙咳了几声,背又佝了三分,我老了,身子骨不如从前,再过几年就要退下去养息,教中的事就jiāo给年轻人了。
阿兰朵尽管也觉得灭蒙老而怯懦,场面上还是抚慰了几句。
赤魃能力出众,将教中打理得万事安好。灭蒙仿佛十分欣慰,下辖的村寨也十分恭顺,许多教众都夸他是山神化身,天生的英雄。
他又罗罗嗦嗦的说了许多,尽在赞美赤魃如何英勇。阿兰朵越听越不舒服,最后硬生生截断了他的话语,忽然有快马从后方赶上来。马背上是赤魃身边的一名血侍,追上一行人气促的禀报。
见过圣女大人,灭蒙护法。赤魃护法有事请圣女回教。
阿兰朵的俏颜顿时僵了,一腔子怒气蹿上来,才出教几日就遣人传话,赤魃竟是片刻都不肯放松。
血侍见她神qiacute;ng不妙,唯恐下一秒鞭子就要甩过来,赤魃大人旧伤发作,需要圣蛇疗治。
阿兰朵抚在鞭上的手顿住了,明眸多了狐疑。赤魃对战黑夷时受过伤,隔些年就要发作一次,必须以圣蛇的毒液压制,这一点几人尽知,乍听倒有几分像真的。
灭蒙脸上的沟壑更深了,思了一会道,这件事不小,巡寨无非是例行公事,延后也不妨,我们还是先回教的好。
赤魃大人伤势急迫,令我骑来了天马,请圣女尽速回返。血侍恭敬的禀述道,大人还说巡寨一事就劳烦灭蒙大人,等回去再致谢。
天马是从赤魃当年从黑夷部劫掠而来,体格高大神骏异常,奔掠起来极快,轻易不会出用。阿兰朵又信了三分,她暗叹晦气,辞了灭蒙,携水与gān粮跨上天马,只身挥鞭而去。
灭蒙的眉头紧紧蹙起来,感觉有什么不对,又想不出异样,望着天马远去,目中的yīn霾笼罩良久,难以释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对手戏咯
☆、巧设计
天马在山道上纵掠如风,如闪电倏忽而过,仅用了一日已然折返。
阿兰朵驱马直奔赤魃所居的大殿,甩下缰绳来不及问,一眼看见赤魃立在阶上,身形安然,根本没有丝毫旧伤发作的痕迹。
她登时怒火上涌,赤魃看着她唤了一声,阿兰朵。
他的神qiacute;ng凝重,没有半分嘻笑,不等阿兰朵开口,他又道,你回来了很好,这几日教中出了事,必得你回来商议。
阿兰朵鲜少见他这般郑重,不觉收了怒色。
赤魃转过身,带她走入殿中,边行边道,你走的第三日,摆在你寝居的那尊纯金蛇像失窃,我下令彻搜整个石殿,发现这女人鬼鬼祟祟的藏着金蛇,想将它放回原处,所以将她锁拿起来拷问。
殿底yīn森的石牢尽头,壁上锁着一个血糊糊的女人,半个身子被毒虫啃得露出了白骨,一口气吊着还未死,发出微弱的惨声,脸庞呈现出泥土般的死色。
乌玛?阿兰朵一眼认出来,难免生出诧异,随即又起了怒火,这贱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动金蛇?
她怒火中烧的摸出鞭子,被赤魃按住,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我审了半日,她一口咬定是被huaacute;ng金迷了心窍,直到百虫入体才道出端倪。
赤魃从随在一旁的血侍手中取过金蛇,将金像倾倒过来指给阿兰朵,只见huaacute;ng金蛇翼下不显眼的地方多了一个小孔,孔中填着黑色的粉末,不等她询问,赤魅已然解释。这是黑星圣糙研成的粉末。
阿兰朵瞬间变了颜色,立刻退后了一步。
赤魃将金蛇jiāo还随侍,沉声道,这女人将圣蛇相克的黑星圣糙置进huaacute;ng金蛇像,这东西平日就放在你chuaacute;ng头,圣蛇最喜在上面盘绕,一旦沾上必受重创。
这般yīn狠而巧妙的算计,阿兰朵一寒,怒火中烧,她从哪得的黑星圣糙?主使人是谁?
赤魃冷笑了一下,这女人咬得紧,怎么拷问也不说,不过也猜得出来,必是乘huaacute;ng与灭蒙其中之一。我探过乘huaacute;ng,没看出什么异样,又查这女人去过何处,最后才探出是去了灭蒙的神殿附近。
阿兰朵脸色铁青,没想到灭蒙这平时老好人一般的家伙,心思竟然这般毒。
灭蒙挑自己在外的时候下手,原是想撇得gān净,没想到这女人手脚太慢,意外被人撞破。这几日赤魃将事qiacute;ng理了个大概,该安排的也已着手,只等她回来通一声气,这件事我与乘huaacute;ng说过,他也极为惊讶,想起灭蒙早年似乎以淬练毒掌为名,索要过一片黑星圣糙的叶子。
阿兰朵越想越怕,不寒而栗,又激成了qiaacute;ng烈的恨,你打算怎么办。
赤魃英武的脸庞狰狞起来,我原想这老东西还有几分眼色,让他退下去养老算了,既然这样不识好歹,自寻死路,就别怪我无qiacute;ng。
阿兰朵心一跳,点了点头,拉上乘huaacute;ng,先将他殿中的人料理了,提防那老东西反扑。
左卿辞安然躺在竹椅上,享受徐来的风。
半晌,他睁开眼一睨苏云落,见她虽在执扇,目光却遥遥落在远处,显然是心有旁鹜。
左卿辞随手一揽,将娇躯延入怀中。云落在想什么?
苏云落微赧,我在想虽是做了安排,但探不到动静,也不知到底有没有效。
云落实在应该对我多一点信心。看出她的忐忑,左卿辞漫声道,教中这三人各存心机,只要投下一粒石子,勾起彼此的疑忌,表面的平衡立刻不复存在。
苏云落喃喃道,不知那枚骨饰份量够不够。
左卿辞挑了一挑眉梢,乘huaacute;ng本身就防卫心极qiaacute;ng,你第一次出入已让他开始疑神疑鬼,灭蒙又触动了他的秘密,加上骨饰,足以让他产生qiaacute;ng烈的威胁感,必会有所动作。
他的话语有一种必得的自信,苏云落稍放下心,你好像什么都能猜到。
血翼神教偏邪的秘法多,又擅驭虫使毒,我也不敢轻易施展手腕,只能以暗策诱动。左卿辞微微一笑,敌明我暗,这是最大的优势,只要引他们入了迷障,护法和圣女均为棋子,棋子自己杀起来,远胜于你我动手。
她不出声的看着他,墨蓝的瞳眸异常gān净纯澈。
觉得可怕?左卿辞点了点她的唇,傻云落,世上最毒的不是星叶,是人心。
曾经的微惧并非错觉,他果然不是善类,她默了一会,你以前也是这样杀人?
通常是看心qiacute;ng。他眼睫半垂,片刻后浅笑一声,当年我擅自出谷,戾气重的很,只觉得天下无人不厌,一言不合就肆意而为,可懒得这样麻烦。
她忍不住问,为什么是擅自?鬼神医不让你出谷?
他怕我死在外面,像我娘一样。左卿辞解释了一句,轻讽道,不过若真在谷中日日相见,他又嫌恶得很,没一句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