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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将军夫人养儿记事

    薛直扶着她去炕上坐下。
    郑绣歉意地笑了笑,是我太紧张了。
    薛直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不禁道:若是早知道这个孩子会让你如此紧张,我肯定
    肯定什么?郑绣立刻接口道,孩子来了,就是种缘分,阿直,不要说这种话。他听了要不高兴的。她神qíng变得异常柔和起来,抚着隆起的肚子,又继续道:我从前还体会不到何为母爱。听说有的母亲肯为了孩子献出生命,心里钦佩之余,却觉得有些难以理解。毕竟求生才是人的本能。可是现在有了他,我觉得自己也可以做到
    薛直心头一紧,若是让他来选,他绝对不会容许他的阿绣为了孩子而牺牲自己。他爱这个没有出生的孩子,可他更爱的,还是郑绣。但看着郑绣满怀希冀憧憬的眼神,他又什么的都说不出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176
    日子一天天过去,郑绣的肚子一日大似一日。
    大夫和医女每日都来给她把脉,贵和长公主还拿了对牌去了宫里,请了太医正时不时来庆国公府。
    郑绣想着自己能吃能睡的,便对薛直说不必这样大动gān戈。
    薛直每日都过的战战兢兢的,生怕她出什么事儿,便推说是她月份大了,眼看着就要到产期,多请几次脉总是好的。
    郑绣也说不过他,索xing就由他去了。
    郑仁新官上任,正是忙着走动的时候,但也是每天下了值就同薛直一道回庆国公府,小坐上个把时辰才回家去。
    郑绣有时候也不免觉得好笑,和她爹闲聊的时候便说:我如今胎都坐稳了,爹也不必如此cao劳,日日都过来的。
    郑仁面容沉静,虽然内里心焦不已,面上倒也看不出什么,只道:正是你月份大了,眼看着就到了快生产的时候,爹才不放心来瞧瞧你。
    郑绣不禁打趣道:我看爹不是紧张我,是紧张我肚子里这孩子吧。
    郑仁笑了笑,没说话。
    薛直早前已经跟他通了气,若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两人都会选择保住郑绣,舍弃掉那个孩子他们心里固然是舍不得她肚子里那孩子的,可跟郑绣相比,两人的选择就显而易见了。
    薛直已经jiāo代过府里的所有人,在郑绣怀孕期间千万不能惹她心烦气恼,违者自有家法处置。
    府中其他人虽然不知道其中缘由,但见薛直对郑绣的紧张模样,自然也不敢造次。
    可饶是这样,郑绣在生产前的日子依然不大安稳。
    三月里,薛劭的手终于好了大半,手上的夹板也终于可以拆卸下来。
    可到底是受了严重的伤,薛劭手上的夹板拆下来后却依旧不大能用力,别说习武打拳,就是几本书都捧着无力。
    初时,浩夜堂上下都把这qíng况瞒住了郑绣,并不让他知晓,连大夫都在她跟前撒了谎,说薛劭眼下已经恢复得很好,再锻炼上一段日子,自然就能恢复了。
    郑绣就这么一直被闷在鼓里,直到某天,贵和长公主送了几枝开的正好的海棠花过来,说给郑绣cha瓶观赏用。
    郑绣见那海棠开的极好,就让人分了两枝出来留给薛劭。
    薛劭中午回来的时候,看到海棠花cha在天青色儿的细口瓶里,也十分欢喜,说要带到前头书房去。郑绣自然由着他了。
    他身边的小厮阿福是个半大小子,不方便进后院,薛劭就说自己把花瓶抱到前头去。
    可刚抱上手,薛劭就手上一顿,差点把花瓶给摔了。
    郑绣就在一边,看的十分分明,那花瓶一点儿也不重,别说薛劭眼下是两只手一起抱着的,换成从前他单手也能抓稳。
    茗慧等人立刻把花瓶接了过来,薛劭面色有些发白,还是qiáng颜欢笑道:今早字练多了,手都没力气了呢。
    郑绣哪里会听她这胡编的瞎话,将他招到身边,拉着他的手关切道:阿劭,你别骗我,你的手真的好了吗?
    薛劭点了点头,还是笑,娘,别担心,大夫都说没事儿的。
    郑绣自然不信,当下就红了眼眶,你若是没事,怎么会连一个花瓶都抱不动。你们是不是都瞒着我?
    薛劭也急了,他爹千叮万嘱不能让他娘cao心的。他今日也是一时忘了自己手没有痊愈,想当然去接那花瓶,不料就露了馅
    娘,你别哭,我真没事儿。这不是才拆了夹板,双手许久没有活动,才一时无力的么往后多练就好了
    郑绣也不听他分说,一位地只是哭。尤其是想到薛劭才这么大,往后若是落下个后遗症,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就哭得更厉害了。
    薛劭见劝不住了,也不知知道如何是好,忙给茗慧她们使了个眼色,茗慧等人便也帮着劝起来。
    可郑绣的眼泪就跟止不住似的,一直到薛劭到了午休结束的时辰回了前院,她都没能被劝好。
    薛直和郑仁两人回来的时候,郑绣的眼睛已经红肿起来了。
    薛直大怒,当下就要惩处浩夜堂上下。他这段唯恐郑绣qíng绪波动出什么意外,千叮万嘱了她们要伺候好,没想到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
    郑绣红着眼睛拉住了她,道:你也别怪他们,我还想问你呢,为什么阿劭出了这样的事你要瞒着我?倒让我最后一个知道!怎么,难道你不把我当成一家人了?
    薛直头疼不已,又不能在这个时候说重话,只能道:你这是哪里话?我是怕你孕中qíng绪起伏,才没同你说。
    郑仁在一边看着满脸愁容的女儿,一下子就想到了早逝的亡妻那时候她也是这样,一点儿小事就能哭上一天。曾经郑绣摔了一跤,额头磕出了一个小伤口,她就开始担心女儿长大后会因为这小小的伤口而破相,悲愁地几日都没能好好用饭睡觉
    眼下郑绣这状况,是怎么看怎么像她娘从前那样。
    他越想越心惊,脸色都变得铁青了。
    好了,阿绣,真没事儿的,瞒着你是怕你担心。阿劭身子骨大小就好着呢,眼下就是还未恢复过来薛直不住地劝着她。
    郑仁也帮着开口道:庆国公府的大夫医术高超,实在不行往后还能去宫里求御医来诊治,总是有办法的。
    郑绣还是高兴不起来,不过因为哭了许久累着了,薛直把她扶到chuáng上躺着,郑仁也陪在一边帮着劝慰。
    如是过了大半个时辰,郑绣眼角挂着泪珠睡着了。
    薛直轻手轻脚地给她拭gān了脸上未gān的泪痕,轻叹一声,对着郑仁道:岳父,咱们去外间借一步说话。
    郑仁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郑绣一眼,随着薛直出去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177
    浩夜堂主屋外间,薛直和郑仁相对而坐。
    茗慧上了热茶,薛直挥手让她进去看着郑绣,并让其他人等都退到了外头去。
    没了外人,薛直和郑仁也不用妆相了,两人的神色俱都沉重起来。
    久久的沉默后,薛直终于缓缓开口道:阿绣的qíng绪越来越不稳定,我已经严加防范了,却还是
    郑仁点了点头,叹息道:这不怪你。
    我先前那个想法,您看
    薛直说的自然是让郑绣流掉这个孩子的办法。
    郑仁蹙着眉,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太医他们怎么说?沉吟片刻后,郑仁问道。
    太医说,治标不治本,有些妇人生过孩子便能不药而愈,有些生产了却更加严重。若是在眼下,失了孩子,qíng绪也未必能恢复过来
    郑仁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这么说,这法子也是未必有用?
    薛直沉声道:可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眼看着阿绣一日比一日难过
    两人此前已经商量过许多回,可每次都是无果。
    都说从长计议,可郑绣肚里的孩子一日大似一日,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我托了从前的旧友四处打听,听说两淮一代有个脾xing古怪的名医,治好过许多大夫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尤其是擅长妇科。
    还有这样的奇人?我怎么没听下头人提起过!薛直惊奇道。
    郑仁又道:这位名医身份有些特殊,是前朝御医之后,被先帝降了罪贬谪出宫,后代便只在民间行医,不再接触权贵官员,且这位大夫,是个女子。
    这就难怪薛直派出去的人没查到了。他派出去的人打的自然是庆国公府的名头,那女大夫若是罪臣之后,自然避之唯恐不及。且本朝虽民风开放,却没有女子行医问诊的。宫中虽有医女,但那也只是跟着御医学了几年,派给贵人们用的,并不算有品级的。
    女子行医,到底还是为世所不容的。
    薛直立刻便站起身道:那我现在便着人去把那女神医请过来。
    郑仁也是这个意思,他虽然能走通人脉,在民间调查出了有这么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却也没有能力把那一心避时的女神医请过来。眼下郑绣的病qíng的要紧,他们也顾不上算不算用权势qiáng人所难了,只想着让那女神医来来替郑绣诊治。
    两淮一代离京城毕竟有些距离,薛直也不放心其他人,派了一队自己的亲信侍卫去了。侍卫临行前,他下了死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人带回来。
    因为那女生意身份特殊,人派出去后,薛直又去知会了贵和长公主一声。
    贵和长公主听后,让他放心去办,万事有她兜着,并说届时人来了,若是真是个有本事的,能替郑绣医治好,就想办法去圣前给那女神医一家求个大赦。
    罪臣之后,在本朝还比不上良民,若是能求得大赦,那自然是有利后代的事。
    贵和长公主说这话,自然是让薛直到时候能跟那女神医谈条件,免得到时候人来了,却不肯尽心尽力为郑绣医治。
    很快,日子就到了四月里。
    郑绣的身子已经有了六个月,太医说预产期就在七月。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庆国公府已经从各地延庆名医。但中医讲究的是望闻问切,郑绣的病症除了qíng绪起伏较大,并没有什么外在病症。而脉相上,更只是普通的肝火郁结,气血瘀滞的症状,她眼下有着身孕,下火的凉xing药物也不好滥用。因而那些大夫也是没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