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页

作品:《将军夫人养儿记事

    见他已有了主意,郑绣便不再劝了,道:那爹你和阿誉说了没有?他是怎么想的?
    八字还没有一撇,我同他说什么。等邹先生真的看上了他,难道还由得他胡闹反悔不成?
    郑绣咬了咬嘴唇,道:阿誉如今也大了,您不同他商量总是不好。不然这样,您先去邹先生处,我同阿誉说会儿话,再让他过去?
    郑仁点了点头,不再耽搁,起身回了前院。
    薛直已经用好了朝食,出门上值去了。
    他们俩一走,郑誉和薛劭就松了规矩,放了筷子,问郑绣方才同郑仁说了什么。
    郑绣看着两个他们,这都是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的孩子,又都十分乖巧,便不瞒他们,说:你们的爹,都有让你们拜入邹先生门下的意思。他们不方便同你们说,就由我来和你们商量商量。阿誉,阿劭,你看你们可愿意?
    郑誉和薛劭都是最近才听说了邹先生的大名,知道他是当世受人尊敬的有大学问的人。
    郑誉先开口道:姐姐,那是不是就像从前跟着先生上课一样,再多个老师?那肯定好啊,爹说邹先生的学问可渊博了,跟着他一定能学到很多东西。
    薛劭也道:对啊,听说咱们府里这两天登门拜访的那些人,都是想让邹先生收学生呢。
    郑绣凝眉,的确是好事。可是跟进学堂拜先生不同,跟了邹先生,那边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会把你们带走,很久才能回家一趟。
    多久是多久?郑誉问。
    起码得一年半载。
    郑誉和薛劭这就不愿意了。郑誉打小就没离开过家人,薛劭虽然跟着薛直多年在外,可他跟他爹可从来没离开过。邹先生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他们怎么会愿意为了他背井离乡,离开家人呢?
    郑誉立马表态道:姐姐,爹的学问也很好,我跟着爹好好学,你们不要把我送走好不好?
    薛劭也道:娘,我觉得府里的先生教的挺好的,我也能学到很多东西。我也不想离开家,离开你们
    他们的反应就在郑绣的预料之中,不过郑仁和薛直才是两个孩子的大家长,若是他们执意如此,她也没有反对的余地,便只好道: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心,邹先生的眼光那必然是十分高的,咱们也不用未雨绸缪。真要让邹先生看上,那也是咱们的光荣不是?
    郑誉和薛劭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
    郑绣又是一阵劝慰,总算让两个孩子没那么反感了。
    不久,郑誉就去前院找他爹,薛劭去书房上课,郑绣则去了长风苑看望贵和长公主。
    薛劭心里担心郑誉就这么被带走,上课的时候便有些心不在焉,被先生看了出来,罚他在门口先站一刻钟。
    薛勉在上课中途谎称自己要出恭,溜了号。出了门就看在在隔壁书房门外发展的薛劭。
    薛劭,你今天做了什么坏事?薛勉有些幸灾乐祸地打趣道。
    薛劭却没有说笑的心思,板着脸道:我心里有事,上课走了神,就让先生罚了。
    薛勉瞧了瞧他的脸色,走近道:你有什么心事?和我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薛勉向来鬼点子最多,滑不留手的,薛劭便把他招到身前,附到他耳边道:咱们府上的那位邹先生你知道吧?
    薛勉点点头。
    薛劭便继续道:我娘说,我外公和我爹想让我和阿誉拜入邹先生门下,当他的入室弟子呢。
    那不是好事?薛勉诧异,我大哥说外头不知道多少人这么想呢。你和郑誉要是真能当邹先生的弟子,我还替你们高兴呢。
    唉,你不懂。邹先生会带着弟子四处云游,很长时间都不能回家呢。我和阿誉都不想离开家里人
    很长时间那是多久啊?薛勉也问了一样的问题。
    薛劭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可能要好几年吧。
    这么久。那你外公和你爹可真够狠心的。薛勉嘟囔着,忽然想到了什么,提高了声音道:糟了糟了,我大哥说今日下午也带我去拜见邹先生,难道他也是想把我送走?!
    薛劭便用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眼神默默看着他。
    我的亲娘诶!我娘就算是邹先生半个底子,我要是再拜入邹先生门下,这家里的辈分怎么算?可乱死了,乱死了薛勉苦着脸不住地叫唤。
    唉,薛劭又忍不住叹气,也不知道邹先生会看上我们中的哪个。
    我不想走,我也不想你们走。薛勉道。然后他皱着一张笑脸想了片刻,忽然狡黠一笑,我有主意了,你附耳过来,我说给你听。
    薛劭便又凑了过去。
    薛勉一通嘀咕完,薛劭犹豫道:这能行吗?
    薛勉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照着我说的的做,肯定能行!
    那大人们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生气就生气呗,反正木已成舟,大不了挨顿罚。
    薛劭这才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好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125
    两人商量好了,便大着胆子直接从书房外溜走了。
    邹先生也住在前院的枝兰院里,离他们的书房并不很远。
    有薛勉在,沿路的小厮和婆子丫鬟谁也不敢拦他们。
    两人就这么畅通无阻的到了枝兰院。
    院里的下人都是长风苑兑出来的,守门的小厮见着他们,先给他们行了礼,纳罕道:眼下不是书房上课的时辰么?两位少爷怎么到这里来了?
    薛勉不悦道:你管这么多做什么?邹先生呢?可在屋里?
    小厮陪着小脸:三少爷别动怒,小的多嘴了。眼下邹先生正在屋里会客。
    薛勉点了点头,抬脚就往里去。
    小厮在后头急着直追,也不敢拉他,只敢在旁劝道:公主jiāo代了,咱们府里谁都不得打扰邹先生。
    薛勉却不理他那么多,一边走一边道:我就是要进去,你们大可禀报母亲,让她来处置我!
    小厮没办法,只好先他一步跑进院里,进去通传。他刚说完,邹先生还没发话,薛勉和薛劭两人也后脚进来了。
    邹先生正跟郑仁坐在一处说话,郑誉也在一边。
    薛勉丝毫不怯场,进了屋,也不行礼,大声道:邹先生,我听说你想收个入室弟子,你看我怎么样?看见了他这没规矩的样子,急的小厮在一边直拉他的衣袖。他也纳了闷了,虽然三少爷平时顽皮了些,可规矩是教的极好的,怎么今日像换了个人似的。
    邹先生毕竟是长者,不会同小辈计较。他挥了挥手,让小厮先退下去了,然后和蔼地笑着问薛勉:你是公主的小公子吧。你这是想拜我当老师?
    薛勉挺了挺胸脯,很自然地道:对啊,反正我娘说了以我的身份,天下间的东西只要我张嘴要,那都是推手可得。先生也不用忙着挑选了,就选我吧,你要是选了别人,我就去找那人的麻烦!
    邹先生无奈地笑着摇头。
    薛劭偷偷走到郑誉旁边,在邹先生和薛勉说话的时候,偷偷解释了几句。
    郑誉一点就透,当下就十分默契地点了点头。
    薛勉又继续自顾自地道:先生不说话我可当你答应了。我先回去了,我是从课上偷偷溜出来的,一会儿张先生找不到我又改急眼了。说罢转头就走,走到门口,他又转过身微抬下巴,颇为倨傲地道:邹先生可记着,我叫薛勉!我薛勉就是这样的人!然后便不再停留,跨出了门。
    郑仁虽然跟贵和长公主没什么jiāoqíng,跟薛勉也不相熟,可他到底是庆国公府的姻亲,便帮着圆场道:邹先生别介意,三公子年少轻狂不懂事,不是故意要冒犯您的。
    邹先生又笑了笑,问薛劭说:你同他一起来的?你也是想拜入我门下?
    薛劭憨憨一笑,我不知道啊,薛勉让我跟着他我就跟着了。你是谁?我为什么要拜入你门下?怕自己装的不像,薛劭还努力回忆了以前在外头看过的傻子,学足了那个傻子的模样。
    阿劭!郑仁喝住了他。
    薛劭对着郑仁傻气的笑了笑,对着邹先生道:先生别介意,我这么多年随着我爹在外头漂泊惯了,也没读什么书,没什么见识。说着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道:要我说,这读书学问可顶没意思了,还是在外头玩好哎呀不说了,我也是偷跑出来了,先生该找我了。
    说着便对着邹先生和郑仁各作了一个揖,转身离去时还绊了一下,颇为láng狈地跌在了地上,他还故作懊恼地捶了捶脑袋:笨薛劭,怎么长这么大还这么笨!
    然后就爬起来,又蹦蹦跳跳傻乐着走了。
    郑仁颇为尴尬地轻咳一声,道:您别见怪,那孩子虽然确实跟着他爹在外漂泊了些年,但平时十分乖巧。他还是想为薛劭美言几句的。
    邹先生摆了摆手,笑道:算啦,就当个cha曲了。咱们继续说之前的。
    他们之前刚谈到郑誉。
    郑仁便对郑誉使了个眼色,郑誉大大方方地走到了邹先生面前,拱手道:郑誉见过邹先生。
    邹先生笑了笑,是个好孩子。又问他平时都看了些什么书。
    郑誉道:《三百千》已经学完了,最近爹在给我讲《论语》。
    邹先生便考校起他的学问,先从简单的《三字经》问起。
    结果这一问,郑誉回答的错落百出,偏他自己还觉得,自信满满地说了,还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郑仁急的直瞪眼,他家阿誉这是怎么了?连简单的《三字经》都答不上来!
    邹先生问完了《三字经》没继续再问跟深层的东西,让他背了一段《千字文》。
    还好这《千字文》郑誉滚瓜烂熟背出来了。只是他背完后对着邹先生道:先生,别考这些简单的了。我觉得《三百千》和《论语》都局限了我,不如您问问深层的东西,我会的可多了!
    郑仁恨不能把他拉到眼前打一顿,连他自己都不敢说把《论语》完全理解了,这小子居然敢在邹先生面前口出狂言!尤其是他前头连《三字经》都解释得磕磕巴巴!这跟外头那些不学无术,好高骛远的纨绔子弟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