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死寂后……
    齐宇飞冷冰冰地开了口：“你想说的……就是这些？”
    彭伟志怔愣了片刻。
    “嗯……嗯。”
    “你在嘲笑我！你和那群骂我的人一样，都在嘲笑我，甚至更加过分！”
    彭伟志只觉身边飞快地闪过了什么东西，下一刻，他就感觉一股压力重重地落在肩膀上，冷汗顷刻间湿了衣服。
    “你的意思是，你们长得比我丑，没我有能力，也没我拼命，到头来却比我成功……你们，就是这么回应我当初的照顾吗？凭什么我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彭伟志瞳孔缩了缩，只觉得头上悬着一枚大刀，稍有差池，他就会人头落地。
    这是生死之际的危机感。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声音沉了沉，“我说你缺的只是一个机遇！宇飞……你没有发现，你太钻牛角尖了吗？你究竟是为什么想红？为名？为利？那些东西是你的梦想吗？你今年才多大，过二十五了吗？你究竟在急什么！给我好好反思一下！”
    说实话，连彭伟志自己都没想到，明明是过来安慰齐宇飞的，到头来居然严厉地教训了对方一番。
    但是这番话，却成功让现场的危机消弭殆尽。
    “你说我急什么？凭什么我的付出得不到回报！”
    彭伟志高声道：“我问你，你现在住的高档公寓，是你自己买的吗？你楼下停车场里价值百万的车，是你自己买的吗？你给家里寄回去的钱，是你自己赚的吗？你以为我和尹峰、柴谷他们赚的比你多吗？不！我们都没你赚得多！这些都是你的回报，该嫉妒的，是我们才对！”
    “你们……原来在嫉妒我？呵~哈哈哈哈哈——！！！”
    齐宇飞突然笑了，笑得开怀，笑得酣畅淋漓。
    “是啊！我这么好，就该是被人嫉妒的！果然，你们都在嫉妒我！他们也都是！哈哈哈~我年纪比你小，哪怕还没红，赚的都比你们多，以后那不是更加不得了了！”
    彭伟志：“你明白就好，振作起来吧。以后别总是突然断联，我们都很担心的。”
    但是，齐宇飞的笑容却并没有出现停止的趋势。
    相反，这笑容越来越洪亮，仿佛有一面大鼓在彭伟志的耳畔敲击。
    他觉得鼻子下有什么凉凉的液体流了下来，用手背拂去并嗅了嗅，嗅到一股铁锈味，才发现是自己的鼻血。
    “伟志，你很好，你真的很好……和你谈话，是这些天以来，我最开心的时候。”
    “可你闻上去，为什么这么香，你们既然说是我的好兄弟，就让我咬一下，好吗？就一下……”齐宇飞的声音带着真切的渴望……
    渴望着人类的血肉！
    如果说，听到前面半句，彭伟志是心中一块大石落地，那么听得后面半句，他心中的大石就吊得更高了。
    ——从他入门开始，这一切都不对劲！
    到底是职业演员，哪怕彭伟志知道自己面对的齐宇飞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别的什么东西，他也没有露出半分慌张。
    “不行，别撒这种古怪的娇了。我请你吃火锅，你先穿好衣服收拾收拾，我在外面等你。”
    齐宇飞的声音立刻就变回了原先的状态，甚至还透露出一丝丝柔软的委屈。
    “还是不是兄弟啊，这么小气。”
    “就是小气，不能助长你的气焰。我为你特地在剧组里请了假的，还要请客，你居然想咬我？我还想问你是不是不把我当兄弟而是当泄愤的工具人看待。”
    彭伟志说着，径直转身走向了大门，将手放在门把手上。
    一个用力，门把手被拧动，可房门纹丝不动。
    无论他怎么推门都没有用。
    就好像有人在外面使劲不让屋里的人出去一样。
    彭伟志呼出一口气：“宇飞？你在哪里？别恶作剧了，让我出去。”
    齐宇飞的声音似乎从远处传来，又似乎就在耳旁，如风一样飘忽不定。
    “咬一口都不行，还想出去？想得美。”
    彭伟志似乎无奈了，有妥协的架势，在黑暗中对着空气招了招手：“我给你说句悄悄话，你过来。”
    话音刚落，他的嘴边就多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
    有点像是头发，可上头带着一股古怪的臊气。
    彭伟志心下一狠，直接将鼻血抹在一张符咒上，然后对着空气挥去。
    “啪！”
    符咒拍上了什么长满绒毛的东西。
    “嗷嗷嗷嗷——”
    一股野兽的怒吼传入了方圆一里的居民的耳中，彭伟志七窍流血。
    “轰隆！”
    一股龙卷风毫无征兆地爆发开来，彭伟志只觉自己整个人被一股力量掀了起来，一下子撞到了门板上。
    高档公寓的房门是非常结实的，彭伟志挨了这么一下子，就跟有沉重的汽车在背上撵过一样，身体顿时没了知觉。
    很快，房门坍塌，彭伟志被甩在了阳台上。
    头上落下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视野，就着月光，他看清了近在咫尺的黑色怪物。
    怪物长着一颗狐狸脑袋，跟人一样双脚着地，可手脚都是野兽的爪子，身后有几条狐狸尾巴嚣张地甩动着，像是钢筋一样，将地面、墙壁和木头抽成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