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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七上九下

    你、你、你醒了?生命力未免也太顽qiáng了吧?药好没喝啊,按常理来说她应该再晕一下才对啊。子七不敢置信地瞪着她,那目光活像见了鬼似的。
    我想我可能是不太会死了,想、想提醒你一声记得赏银另外九金又颤抖着抬起手,朝着段老爷的方向伸出,这简单的动作她着实做得很吃力,可脸上还在qiáng颜欢笑,老爷啊,给我留条活路吧,我是你女儿啊啊啊,你多少多少应该被我这种行为感动了吧啊,我要吐了!
    九金的行为实在很受她语言支配,刚说完要吐了,立刻就转过身毫无保留地吐在了子七身上。
    看着那些品种不明的呕吐物,整个屋子静了。
    比较糟糕的是,少爷今天又穿新衣裳了。
    过了好半晌,死一般的沉寂后,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九金在吐完之后就陷入了昏睡,而段子七非但没有一如既往地为自己的衣裳发飙,反而很平静地站起身,端起桌上的药碗,撇了眼落凤:把她抱chuáng上去,喂她喝药。
    场面总算不再惊心动魄了,落凤走上前,在龙套的协助下,忍受着呕吐物的怪味,总算把小姐弄到了chuáng上,开始准备给处在昏迷状态中的她灌药。
    原来这就是我平白无故多出来的那个女儿段老爷愁眉苦脸地凑上前,摇头叹气,很难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作孽啊,段府那么大,丫鬟那么多,个个都比眼前这个端庄,为什么偏偏她就是他女儿呐?
    他已经有了一个不懂得尊重石头的儿子,现在又多出个如此荒唐的女儿,这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哟
    爹,她为了救娘出来差点把自己命都赔上了,我们晚回来一步兴许她就死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还是说,在你心目中那堆硬邦邦的石头比娘更重要?子七挑眉冷哼,言下之意,如果他爹敢承认,他会立刻把这段话汇报给娘听。
    我我对这个女儿很满意。段老爷忍痛别过头,说得很违心。有些感动是真的,可是罢了,也许慢慢就能接受了,做人要与时俱进,适应年轻人的新cháo流才是。也许这个奔放的女儿,只是走在现今cháo流尖端的人而已。
    少爷,灌不下去,小姐还是吐。另一边,落凤实在没辙了,给小姐灌温水漱口,她反而往里头咽,给她喝药,她却一个劲地往外吐。
    蠢死了!子七嗔骂道,粗bào地抢过落凤手里的碗,用下颚比了比chuáng上的九金,命令道:扶她起来。
    人是扶起来了,药也灌了,可是九金依旧照吐不误。
    子七开始陷入纠结了,端着那碗已经快凉透的药,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豁出去了:帮我捏住她的鼻子。
    落凤乖巧地照办,生怕稍有耽误就把小姐的命给误了,只瞧见她家少爷自己喝了口药,然后然后那张xing感的唇开始缓缓地靠近小姐,吧嗒!嘴对嘴了!身后响起了老爷的抽气声,落凤也跟着反shexing地倒抽了口凉气,好辛辣的场面哦!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小姐那么义无反顾了,原来就是为了跟少爷玩亲嘴嘴的游戏。落凤睁大眼,微微偏过头,凑上前,打算看清楚每一个细节,吸取些经验。结果只隐约看见褐色的液体从少爷的嘴里滑进了小姐嘴里,然后他还不断地冲着她的嘴chuī气。
    看起来,这分明是个离làng漫销魂还有好长一段距离的吻。可众人还是清晰地听见了九金嘴里溢出地呻吟声,她似乎很享受,一点都不像个奄奄一息的人。
    裴澄,子七只是在喂药对吧,这并不代表他跟这个死丫头之间就有什么是吧,他们只是一对很相亲相爱的兄妹,是不是?年纪大了,承受能力也越来越低了,段老爷抚着心脏,拉过裴澄,急于想要找个人安抚他一下。
    唔老爷子,如果这么想会让你觉得舒服点,你就这么想吧。关于这一幕裴澄也很难给出定义,毕竟他很少看见有人喂药可以喂得那么陶醉,那么yù罢不能的。
    段老爷,你得提防着啊,兄妹乱伦传出去要被人笑话死的啊。看在也算有过几年jiāoqíng的份上,王家老爷好心地提点着。
    却遭来了裴澄的白眼,眼见段老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赶紧拉起多嘴的王家父女俩,赔着笑往门外溜:呵呵、呵呵王老爷,关于王夫人的案子,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不要打扰人家了。
    事实证明,裴澄的决定很正确。
    就在他才拉着王家父女离开九金房间没多久,屋里就爆出来一声怒吼,那吼声震耳yù聋都快把房顶给掀了,那个死丫头居然敢把我最爱的雨花石丢到乌guī缸里!我找这几块石头都快找疯了!她竟然竟然让乌guī在上面爬!猥琐!简直太猥琐了!
    第二十八章
    这是不平凡的一天,因为天空开始飘雪了,象征着冬天的标志来临了。
    一大早,街上有些冷冷清清,大伙都在忙着各扫门前雪,有辆马车呼啸而过,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可是马车里的气氛却宁静得很不寻常。
    三个人默不作声地坐着,互相gān瞪着,身子全都顺着马车的颠簸晃来晃去的。
    终于,九金忍不住了,他们是去接观世音回家的耶,怎么可以集体臭着脸呢,就算装也要装出一副喜洋洋的样子吧。指望新爹爹对她软下态度那是不太可能的了,所以她只好没志气地堆起谄媚笑脸,娇嗔道:爹,那些石头真的是我在茅坑边捡的嘛。
    嘁段老爷不屑地哼了声,转过头去,宁愿面对窗外皑皑白雪,也不要面对唐九金那张脸,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把她掐死。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大度的人,如果只是偶尔一两次,他完全可以看在九金是他闺女的份上一笑置之。可是可是!她不但用姿态优美的太湖石栓乌guī,还用造型别致的雨花石点缀乌guī缸,最让他忍无可忍的是她居然号称茅厕建得太高了,又很不人xing地没有建阶梯,每次内急的时候要跨好大一步,很容易在这个过程中喷发泄露,所以,就抱着他最爱的玉石枕头去充当阶梯铺在茅厕前!
    爹,凡事要往好的那一面想。你看,我虽然拿了你的雨花石,害你找了很久,但是这也教导了我们以后上茅厕的时候,千万不要因为无聊就欣赏石头,很容易丢失的。九金其实更想批判他极端的癖好,喜欢石头也不是坏事,但是上茅厕都要欣赏一下才有yù望倾泻,这就有点不可理喻了呀。
    怎么,你对我的喜好有意见?段老爷总算理她了,眸儿一眯,口吻yīn沉。
    九金吞咽了下唾沫,意识到了危险在慢慢bī近,便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身旁的七哥哥。他却只是哼笑了声,一副爱莫能助地模样耸了耸肩。
    人生总有孤立无援的时候,九金知道,通常面对这种qíng况,不能逃避,要勇敢面对。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笑容不改,语气更苏软了:爹事qíng其实是这样的。我之所以会把乌guī栓在太湖石上,是因为觉得它太孤单了,也许需要乌guī陪它说说话,你知道么,石头也是有生命的!捡那堆雨花石,也是因为不忍看它们待在茅厕边,那么美丽的石头应该与guī共存!
    哦?那茅厕边被你当作阶梯来踩的玉石枕头呢?
    听得出老爷子的语气软化了,九金笑得也就愈发灿烂了:不会吧,你那么喜欢石头,居然不懂这个吗?那是玉石啊,要讲究人养玉、玉养人的,茅厕里的呃,那些东西其实都是人身上提炼出的jīng华,很好的肥料喏。让玉石枕头吸收一下那些气息,才能把它养得更温润嘛。
    看不出你还懂得人养玉、玉养人,还分得清太湖石和雨花石,你也懂石头?这下子段老爷的气势不仅仅是软化而已,而是双眸熠熠生辉,有些兴奋,就像找到了知己似的。
    啊?九金被问得愣住了,还真当她傻呀,石头而已啊,谁不懂啊。
    爹,太湖石和雨花石差那么多,谁都分辨得出。子七掀了掀眼眸,无力地cha嘴。他爹是不是太偏心了点?他也分得清啊,怎么就从来没见爹把他当知己看。
    你娘就分辨不出!段老爷怒吼着,充分证明了这种事并非没有发生过,你闭嘴,没看见我正在和我女儿聊天么?
    段老爷很珍视这个机会,因为他总算发觉了这个女儿身上还是有闪光点的,并且这个闪光点很对他的胃口。
    你要跟我聊天吗?你不怪我了吗?我不介意跟你分享我的学识,说出来还真没人相信,石头和尸体是我最了解的东西了。九金很得意地扬起头,挑眉斜睨了子七一眼,胸有成竹的模样。了解尸体是因为职业需要,了解石头是因为娘以前常说她是从石头蹦出来了,九金便花了好多功夫去做深刻探索,以便搞明白自己到底是哪种石头里蹦出来的。
    那快分享,你都喜欢哪些石头?这么一说段老爷来劲了,前仇旧恨一笔勾消。
    这问题好奇怪九金咕哝着,不就石头嘛,还能有哪些:就大的、小的、灰色的、彩色的啊
    这番言论换来了父子俩一致的沉默。
    可当事人却浑然为觉,继续滔滔不绝:我最喜欢的就是jú花石了,原因很简单喏,就因为它的名字和图案很容易引起人们的遐思,啊啊绽放的jú花啊,多么的诱人啊。咳咳,严肃点,其实吧太湖石也不错,叠山造园的最佳武器喏。雨花石也不错啦,就是有点华而不实,有气质的人都喜欢观赏它,就比如爹再比如我。端庄!简直太端庄了!无视那些不懂你的品味,并且也不欣赏你内在端庄的人吧,有我这个贴心的女儿懂就好。爹,人生是不孤单的!
    哈哈哈,高尚!简直太高尚了!子七,你瞧见没,这就叫品味!
    九金有品味了,段老爷笑了,子七沉默了,人生就是这样的戏剧化。
    原本还剑拔弩张的马车里,气氛顿时就不同了。子七被这父女俩挤到了角落里,委屈地看着他们俩相谈甚欢,为了区区几块硬邦邦的石头,他们从相看两生厌瞬间就升级为共享天伦。他爹错了,绝对错了,在这个家里越来越没地位越来越不被人放在眼里的不是爹,而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