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可能的,本王连区区一个风筝都放不上去,怎么可能放得上他那么大个活人?他说起大话来脸都不红的,本王当时当场就羞羞羞他,然后语重心长地教他做人要诚实正直,不要谄媚溜须。
    对,本王小时候比现在更不聪明。
    生物果然是不断进化的,查尔斯·罗伯特·达尔文诚不欺本王。
    ☆、第 6 章
    皇上步步紧逼:“朕明日醒来便想见到鸿妹,否则龙体不适。”
    本王只好问:“那蒙儿呢?”
    皇上嫌弃地问:“要他何用?”
    要他护驾。
    女儿大了,本王是越发管不住了,能管住她别帮那些义士刺杀皇上,本王觉得自己就已经算对得起皇姐的在天之灵了。
    本王回府之后,将正在读(被禁的)报纸的女儿叫到面前,语重心长地劝她明日入宫之后切莫冲动,不想想别的,也想想家中还有一父一弟等着她来拉扯,她上有老下有小,切记切记,云云。
    女儿神情微妙,问:“杜秀苗为何突然让我入宫?”
    本王劝她:“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直呼皇上名讳。”
    女儿道:“私下里对着你才这样。他为何突然让我入宫?”
    本王尴尬地道:“你知道的。”
    女儿问:“知道什么?”
    “皇上他,许是太久不曾见到你,想念了罢。”本王委婉地道。
    本王就不信女儿她觉察不出皇上那点儿龌龊的心思,只是本王也不便直说,省得女儿尴尬,毕竟女儿向来眼界高,绝对看不起皇上。
    女儿摆摆手:“我的意思是,他后天就要与太后南下避难,明日叫我入宫,莫不是想扣着我一起跑?”
    本王惊讶地看着她:“什么南下避难?”
    女儿深深地叹了一声气:“爹,你可长点心吧!”
    本王倒是想长,可也不是想长就能长的啊。嘤。
    女儿压低声音,道:“洋人暂且不多说,早就以保护侨民为由,集结兵舰在京城外徘徊许久的时间了,最近天义王又声名鹊起、势力壮大,照这样下去,恐怕不日便可攻入京城,因此太后与皇上早就密谋南下避难了。根据可靠线报,他们后天便以避暑为由,出宫南下。”
    本王问:“你从何来的可靠线报?”
    女儿道:“我有我的方法渠道,这不重要。”
    本王又问:“那岁无雨呢?”
    女儿道:“他明面上镇守京城,可也得看时势而定,保不准就会弃京南下,去保护太后与皇上。”
    本王问:“那京城呢?”
    女儿叹了一声气:“京城留待洋人、天义王、史籍他们以及各方势力争夺。”
    本王惊惶道:“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知道?莫非京城人人都知道,只是我还不知道?”
    女儿摇了摇头:“当然其他人不知道,若洋人知道了,便不会让太后与皇上走了。为了掩人耳目,太后如今还在大肆张扬她将在京城里办的寿宴。”
    本王问:“那你如何知道的?”
    女儿意味深长地看着本王。
    本王不得不劝她:“你也不要和史义士他们走得太近了,万一引火烧身。”
    女儿深深地叹了一声气:“火,已经烧起来了,谁又能逃得掉呢?”
    “……”
    本王再一次回想自己八岁的时候,最多也只伙同岁无雨在御花园的假山后面燃火烤一烤红薯,那还是因为岁无雨总嚷嚷他饿,不得已而为之。
    说起岁无雨,他有一个极为不幸的童年。
    岁无雨并非他爹岁首辅的嫡子,甚至根本不是岁首辅的儿子,他是他爹岁首辅的弟弟,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此事说来难堪,民间似乎称之为扒灰。
    岁无雨他娘是岁首辅的侧夫人,也不知怎么的,就这样那样,与岁首辅他爹有了岁无雨。
    大概岁家上下都很清楚岁无雨的亲爹是谁,仿佛岁府外头也风闻了这件事。
    本王也不知道岁老尚书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别人老来得子,那子能被宠到天上去,岁无雨则十分尴尬,万分遭嫌,岁府无人愿意与他来往。
    实在要说,将心比心,也能勉强理解。毕竟,大家与他来往,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岁无雨便一个人野到了七岁。
    七岁。
    本王的女儿七岁都懂造反了,皇上七岁都懂得皮笑肉不笑地拿着奏折试探本王是否想造反了。再不济,本王的儿子七岁也懂得向本王卖乖要铜板买糖葫芦了。
    岁无雨七岁的时候,却还不大会讲话。
    本王第一次见到岁无雨,是在岁府的后院里。
    确切说,当时本王在岁府隔壁的兵部尚书府的墙头上。
    本王与兵部尚书的小公子蹴鞠,不慎将鞠抛到了隔壁,原本是让人直接去岁府要的,兵部尚书的小公子却神神秘秘地告诉本王,隔壁院子里有个小傻子、小哑巴、小结巴、小疯子。
    本王听得一头雾水,问究竟是哑巴还是结巴,究竟是疯子还是傻子,说得这样自相矛盾,竟还能在太学堂里考得比我好?恐怕是作了弊。
    小公子摆摆手:“我也不知道,我爹不让我打听。听人说他仿佛能说话,仿佛又不能说话。不如趁着今日你在,咱俩偷偷地看一看。”
    本王不解道:“为何要趁着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