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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替嫁以后

    她接触外务少,还想不出其中道道。
    但延平郡王已经想出了自己的一条线在子嗣这方面来说,皇帝与薛鸿兴的情况多么相似!
    中间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薛鸿兴早已生过有一个薛珍儿。
    但对于急需救命稻草的人来说,是不会注意这点不一样的,薛鸿兴在长女之后,将近二十年再无所出,这才是更招眼的事实,延平郡王站在皇帝的角度想了一想,很容易发现如果是他,发现有这一条路子也不可能不去试一试的,成不成,另说。
    薛鸿兴得宝哥儿这个命根子般的小儿不过是三四年的事,皇帝坐拥一整个太医院,之前未必觉得自己需要去向臣子讨教医学问题,也可能是没留心到,如今或者是自己想到了,或者是为人提醒了,于是单独召了薛鸿兴觐见。
    延平郡王眼珠通红,觉得应该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薛鸿兴为什么忽然跟吴太监好起来?可能这个主意就是吴太监回京来出的!
    这就大大地不妙了,薛鸿兴不知给皇帝出了什么主意,他自己求子成功在前,如果皇帝也成功了,那他该怎么办?
    他原来心中还存有最不济的退步,觉得实在不行,只有先回去封地了,如今他觉得,不能回去,无论如何不能。
    回去了,就真的回不来了。
    困于一府一县做一个无所事事的藩王,怎么比得坐拥这万里江山。
    **
    莹月终于着手准备她的第二本书了。
    与惜月的几番来往给予了她新的感触,她惘然她们的姐妹情分,她不觉得她们任何人有错,可时势发展到此,个人力量多么渺小,哪怕是方寒霄,也不过逐大势而沉浮,究竟有谁能真正把控住自己的命运呢。
    外面的男人都如此,她们困于闺阁中的女子,更加可叹。在家从夫,出嫁从夫,立场与荣辱,总是身不由己,她想起还在徐家时,惜月总点着她的额头说她傻,恍若旧梦一场。
    她想将这梦记下来。
    她不知道她与惜月将走到哪一步,也许反目不可避免,她面上安然,心下黯然,她心中有许多感触,许多话语,不吐不快。
    她先想书名,想了两天,想不出来,索性放弃,直接动笔写起设定来。
    如今她想起望月都不觉得多么生气了,望月为攀高望上做过错事,但后来一朝跌下,也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代价。且就她嫁入隆昌侯府的那些日子,也没有过多少顺心的时候,她积极争取,为自己选来的路,不过如此。
    与《余公案》一样,这一本也不能让人与她联想上,为了隐去真事,莹月将背景设定到了扬州。
    一个家底不错的地主家,养了四个女儿,俱不同母,性情喜好各有差别,总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生出争竞,日子过得琐碎而热闹。
    莹月自己觉得这种文章很无聊,小女孩儿为朵好看些的花儿都能计较起来,这里面掺了她自己的回忆,她想保留当时觉得委屈如今想起却又有些奇异温暖的记忆才写出来,因为觉得别人一定都不爱看,连方寒霄要,她都藏着不给。
    真的不好看。莹月跟他讲,你能看睡着。
    方寒霄道:哦,那正好,我睡前看。
    莹月瞪他。
    虽然话是她自己形容的,但听见别人这么赞同,她并不开心。
    方寒霄改口很快,马上保证:我不睡。
    又抱着她缠磨,莹月挨不过,发髻都叫他闹乱了,只好认输拿出来,又忍不住强调:真的没意思。
    方寒霄不听她的,拿到手里就饶有兴趣地看起来。
    莹月才写了两章,他很快看完了,琢磨了一下,指出了一个问题:比浅白?
    莹月点头:不好像那样写。
    这是题材问题,《余公案》虽是话本,也可以正统一些,这本新的就不一样,小女孩子争朵头花,总不能用之乎者也的腔调,必须得近于白话,这对莹月自己也是新的尝试,看上去浅白,其实要把握这个度并不容易。
    方寒霄又想了想,夸她:生动活泼,跃然纸上。
    莹月不肯信他:你少哄我。
    不过,虽不信别人会喜欢,莹月自己写得还是很有热情,而且飞快,她与惜月间的问题需要排解,这个写作的过程,比空自安慰自己两句要更为有效。
    有了五章的时候,福全又带来了三山堂先生的话。
    没有别的,还是催文。
    莹月面薄,老让人家这么催请着觉得不给点什么过意不去似的,虽觉得无名的半截新文没人要看,还是给了福全,让他搪塞一下。
    她才将写到了大姐离开了屡试不第的穷童生未婚夫,答应了给县太爷去做续弦。
    小半天工夫后,福全蹦蹦跳跳地回来了,转告先生的话:奶奶,先生很生气,问这个大姐真的嫁成功了吗?她这样嫌贫爱富,能不能别让她嫁?
    莹月愣了一下:不能。
    什么呀,她去三山堂时偷偷瞥过那个先生,胡子一大把的,年纪不小,看上去还很严肃,他能把这种文章看下去就算了,还居然有点投入,带话回来干涉她剧情?
    福全是不看的,他就很痛快不纠结:好的,我再去告诉先生一声,对了,先生催您一句,尽快把第六章写出来,有六章就够印一本了,他那边雕版都给奶奶留出来了。
    莹月更愣这种文章,他看得下去就算了,他还要收去刻印?
    莹月心里很怀疑,印出来有人看嘛,她都担心他亏本。
    但说实话,她也由此得到了一点鼓励,把自己的私房钱数了数,打算着如果没人买的话,她就多买一点回来收着,总之,能刻印出来也是不错的事。
    她很快把第六章交出去了,这一章里,大姐嫁给了县太爷,前童生未婚夫很受刺激,发奋读书,要参加新一次的院试,能不能被学政点中,考上秀才,正式踏上科举的征途,请见下回分解。
    这种文章比《余公案》好写得多,没有占她很大精力,她仍可以有空一直注意时局。
    最新的时局是,卫太妃的寿辰正日子到了,百戏杂班,许多命妇进宫去向她祝寿。
    而这一天晚上,平江伯府来了一个神秘的客人。
    第132章
    这位日暮来访的客人貌不惊人,脸色蜡黄,表情愁苦,还生着一脸乱七八糟的大胡子,穿着也普通,一身灰扑扑的短褐,裤腿皱巴巴的,薄底布鞋上溅着好几个黄泥点子。
    这么个老农模样的人,上门说找方寒霄,在他再三求恳之下,小厮方将信将疑地进去通报了,临进去前还恐吓他一句:大爷要是说不认识你这么号人,让小爷白跑一趟,出来就揍你!
    大爷,小的看他那寒酸样,不知是哪个旯旮里来的八竿子打不着的老穷酸,上门为着打秋风,偏他脸大,要说和大爷有故,还说曾经收留过大爷,给大爷安排过两顿粗茶淡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