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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一枝红杏纸上春

    “小伤而已,”不愿她担心,李崇琰故意挑眉,满目的风流纨绔相,“有伤也不妨碍本王对爱妃行不轨之事……”
    顾春立刻想起叶盛淮方才说的话,连忙红着脸急急打断他:“你不行……”
    话才出口,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原本是想说“你不能行不轨之事”,这惹祸的嘴!
    果然,李崇琰立刻将她搂紧了,恶狠狠笑道:“爱妃的这种污蔑,本王忍不了!”
    “住手住手,”顾春一把按住他已然意图不轨的手,红着脸笑得爱莫能助,“叶盛淮可不是庸医啊,这回真是喜脉。”
    李崇琰绝望地将脸埋进她的肩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她的颈侧解馋,口中恨恨道,“真是个噩耗。”
    ****
    正月初六复朝议事,在论功行赏之后,朝华长公主出人意料地以监国身份提出,由武安郡主云安澜继位,满朝哗然。
    原本众人对长公主以女子之身承继大统便有微词,碍于先帝遗命口谕,加之平王被擒、宁王逃窜,显然长公主阵营势头一时无两,他们便勉强说服自己,接受本朝即将出现开国以来首位女帝的事实;可长公主今日这惊世骇俗的提议,显然又一次打破了他们已然放低的底线。
    在他们的认知中,按辈分、顺位及眼下的名望声势中和来讲,即便长公主愿舍帝位,那也该由定王李崇琰来接手这龙椅,万不至于跳过李崇琰而落到外姓的云安澜头上。
    见长公主态度坚决,众人便纷纷看向李崇琰。
    哪知李崇琰只浅浅一笑,掷地有声道:“附议。”
    礼部尚书率先忍不住站了出来,长篇大论地表达了激烈反对。
    在其他官员群情激昂准备跟进时,李崇琰一句话将他们全都拍死了:“本王素来不擅口舌之争,若各位自忖不能将本王打到服,那就最好闭嘴。”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朝堂上这些人撕扯多年,从来都只是当面打打口水仗、背地在政务上相互使些绊子之类的手段而已,头一回遇上李崇琰这种简单粗暴的路数,顿时集体懵圈。
    没有人会天真地以为他只在随口吓唬人。
    强敌嘉戎被他一仗打掉四万主力,主帅、主将皆被生擒;平王如今还在天牢;宁王蹿入北境山林……况且,他那支虎狼之师还驻扎在京郊呢!
    于是风向立时大转,满朝附议之声,大势抵定。
    未免夜长梦多,在李崇琰的全力支持下,长公主当场决定事急从权,将云安澜的登基大典定在正月十三。
    正月十三,云安澜行登基大典,诏令改年号为同熙,国号不变,仍为大缙。
    祭天过后,云安澜发出了首道圣谕:即日起废除新学,朝廷及各藩地州府官学须对男女生员一视同仁,文武科考均只论能力高下,不以男女为区分。若有违者,一经查实,按叛国罪论处。
    熙者,光明、和乐、兴盛也。
    同熙,便是新帝云安澜送给大缙姑娘们的第一道大礼。
    让她们可以走出后宅,抬头挺胸,与大缙男儿一样,同沐明光。
    云安澜明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今后的路道阻且长,荆棘遍布,可她会身先士卒的走下去,永不回头地走下去。
    她想要的盛世,是终有一日,这天下万民能达成共识——
    无论女子还是男子,你们,是一样的。
    自同熙帝云安澜起,大缙终于开始摆脱新学思潮,被打压数百年的女子们地位开始回升。
    为与之前推崇“男尊女卑”的李氏缙有所区分,后世史书称之为,云氏缙。
    ****
    同熙元年正月十五,新帝云安澜设了皇家家宴。
    定王李崇琰携王妃顾春进宫赴宴,开宴之前,云安澜将李崇琰请到御书房,摒退左右,密谈近一个半时辰。
    “……陛下放心,团山屯军将纳入宜州官军序列,不会并入定王府兵;届时兵符由本王与陛下各执一半,”李崇琰低头摆弄着手中的九连环,漫不经心地笑道,“南军也照此办理。”
    云安澜站起身,郑重执了晚辈礼:“多谢舅舅。”
    “从今往后,定王府的职责便是世代镇守南境与团山防线,”李崇琰随意地摆了摆手,徐徐抬头笑觑她一眼,“望陛下切记初心。”
    云安澜也笑了,目光澄澈坚定,“当初在团山本寨,你对我说过的话,我会终身铭记。”
    李崇琰终于也站起身,抬手握拳,与她的右拳相触。“与君共勉。”
    这是大缙军中惯用的触拳礼,意为携手同袍,生死不负。
    愿你我,永远少年。
    愿我们永远热血,永远赤诚。
    永远不忘自己坐到这个位置上,最初是为了要做什么。
    要记得自己最初是想带这天下人,去往哪一个方向。
    不要为权力、富贵所迷眼,成为当初的自己曾鄙视与厌憎的那种人。
    ****
    宫宴开始后,顾春兴致勃勃地将在场的人打量了一圈,略微倾身靠近李崇琰,在他耳旁低声道,“诶,那个,藕色衣裳的那个姑娘,就是忠义侯家的嫡长女吗?”
    李崇琰抬头,顺着她目光的方向敷衍一瞥,又低头玩着手上的九连环,“像是吧。”
    “什么叫像是?”
    “就许多年前见过一次,那时她还是个小毛孩子,”听出她的不满,李崇琰哼哼笑着,低声解释道,“死小孩们都长得差不多,我哪儿知道谁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