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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一枝红杏纸上春

    顾春惊呼一声,眼角余光瞥见院中有路过的侍者偷笑低头回避,不免有些羞赧,“诶你这个人……”
    李崇琰淡淡垂眸瞥她,颇有些委屈,“哦,出了寝殿我就是‘诶’了?”
    “哎哟这位殿下,你可真计较,”顾春将脸埋在他怀中,乐不可支地笑道,“你该自称本王啊!”
    受隋峻的影响,如今阖府上下,包括团山屯军的人,大家都积极提醒李崇琰这件事。
    李崇琰没好气地摇头笑,抱着她一路进了暖阁才放她下地。
    暖阁中一室如春,暖和得要命。
    顾春眨眨眼,忽然红着脸冲他招招手。
    李崇琰背着手蹭到她面前,双目望天,傲娇娇道:“做什么?”
    顾春软声笑嗔:“头低一点呀!”
    他仍旧那副傲娇娇的模样,状似不情不愿地低了头,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顾春踮脚,只是抬手往他头顶上拍了拍,“去吧。”招猫逗狗似的。
    见她偷笑,李崇琰立刻明白这家伙是故意调戏自己,于是伸手掐了她的腰,恶狠狠地将她吻了一通。
    到底还有事要忙,李崇琰只得依依不舍地将人松开。
    转身走到门口时,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又回头道,“王妃殿下,本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妃殿下建议,定王殿下最好不要讲,”顾春一看他那神色就知不是好话,于是笑瞪他,“赶紧消失,不要再打扰王妃殿下撰写旷世巨著了!”
    可是定王殿下显然不吐不快,于是一边将暖阁的房门拉开,一边急急道,“王妃殿下穿太厚了,胖到没!腰!”
    “给我麻溜地滚!”顾春笑着朝他举起手炉,作势要砸他。
    于是,定王殿下像个成功欺负了心爱姑娘的毛头小子一样,带着恶劣雀跃的得逞笑意,一溜烟跑了。
    两人都是对富贵名利无所谓的人,那道封妃圣旨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无足轻重的锦上添花,谁也没放在心上。
    ****
    冯星野如今已是李崇琰辖下名正言顺的亲事官,专事掌管各路消息的刺探。
    官虽不小了,可他依旧是一身黑袍,兜帽罩了头脸,那坐在房梁上说事的习惯还是改不了。
    细细说完嘉戎的动向后,他忽然很不满地扬声道:“殿下!您玩那九连环已经玩了半个时辰了!到底有没有在听?”
    “对殿下客气点啊,”李崇琰头也不抬地哼了哼,手中将那九连环解得飞快,“听着呢。”
    “如今京中盛传,陛下可能……快不行了,”冯星野松了耸肩,“平王、宁王对长公主几乎已是穷追猛打,朝堂上成日扯皮扯成一锅粥。这才不过大半年,朝廷上下全忙着搅和站队,没几个做正事的了,嘉戎自然觉得有机可趁,闹不好真的会孤注一掷啊!”
    李崇琰专心地解着他的九连环,口中道:“叶盛淮、叶行络已经带人在漠南青原布好阵势了,江瑶也在漠南青原后头的山谷里策应。如今就等嘉戎冒头,以逸待劳,揍不死他们。”
    司凤池与司凤梧在本寨及十二个副寨也加强了防御共事,进可支援,退可殿后。
    即便嘉戎当真孤注一掷挥师入侵,战场也只会框死在团山地界,保准他们连屏城也到不了,宜州不会乱。
    冯星野点点头,却还是有些担忧:“他们毕竟没有正规作战的经验,殿下不考虑从南军抽掉几个有经验的将领过来坐镇吗?”
    “南军那头不能动,”李崇琰长指翩跹,将那才解开的九连环又套出个新花样来,“嘉戎一动,南境的奴羯也不会安分。若抽走南军将领,团山防线倒是万无一失,可南境又有漏洞了。”
    “可是……”冯星野觉得自己真是个操心的命。
    李崇琰淡淡打断他的忧心忡忡,云淡风轻道,“若当真打起来,我……本王会在。”
    团山防线的位置如此重要,这又是团山屯军几百年来第一次大规模作战……没有比李崇琰更合适的主帅了。
    冯星野终于彻底安心,悬空的两腿悠哉地晃了晃,忽然换了个话题,“殿下近来没空看新的话本子吧?”
    李崇琰长指微顿,终于抬头看他一眼了。
    冯星野嘿嘿笑着,自怀中摸出一本书来扬了扬,“近来新冒头一个作者,叫‘红杏楼主’。啧啧,香艳!大胆!豪放!一书成名,简直要将‘公子发财’的风头都盖过去似的。”
    李崇琰一听可不得了,“拿来让本王瞧瞧,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抢定王妃的风头。”
    冯星野将那本书扔下来,正正落在他面前的桌上。
    李崇琰定睛一看,封面上的书名赫然是四个大字——
    春上玉树。
    ****
    等李崇琰忙完,已到酉时。
    他知顾春会等他一道用膳,便匆匆赶去暖阁。
    顾春听到外头的脚步声,应声自里头推开暖阁雕花窗,探出半个身子来,远远冲他笑得甜甜的,随手指了指窗下,“呐,你站这里,就这里。”
    李崇琰依言立在窗下,微仰头望向她,笑得满眼纵容:“你不冷了?”
    “冷啊,”顾春敷衍应了一句,又招招手,“你再站过来一些。”
    不知她又想出什么幺蛾子,李崇琰挑了挑眉,照着她指示的位置,站得近了些。
    顾春认真地目测了一下两人隔窗的距离,又左右四顾无人,便立刻倾身伏在窗棂上朝他的唇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