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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非职业少卿自救指南

    惊觉彼此的手还相互握着,两人动作惊人地一致,皆是迅速抽离,随即就连四处张望,假装专注于风景这点都是一模一样,看在旁人眼里,这可就是十足的“夫夫相”了。
    不过萧北城可是身经百战,在他看来,二人面上虽有赧然,但却并非出于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想当初君子安假死离开姑苏到往京城时才多大,说两个七八岁的孩子能互相产生什么情感,他是不信的。
    求证般望向君子游……果然那人的眼神印证了他的猜想,此时此刻,他心中已经勾画出了故事的大致轮廓。
    或许当初苏家的小公子与林氏的长子本就是一双好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奈何挚友“早夭”,这在苏清河心底始终是一道抚不平的伤口,时而犯起隐痛,也便让他越发思念故去的好友。
    与君子安无奈而终的友情让苏清河决意替他照料好友唯一的弟弟,所以君子游在备受欺凌的童年中,苏清河无处不在,他代替君子安照料着君子游,把他视如亲弟,尤其是在君思归故后,那人痛失父兄,只剩下孤零零一人,他便知道,自己得管这孩子。
    苏清河待君子安的感情纯粹而干净,诚如他所言,他并无断袖之癖,对那人也无非分之想,想从萧北城这里得到情蛊的原因,也不过是……
    “我想让你解脱。”
    千言万语不必明说,只看着苏清河澄澈如初的眼眸,君子安便知,他依然是幼时那个喜欢拉着他四处游玩,陪他观日升,赏月落,会用甜糖哄他开心,也会拿亲手编的花环来讨他欢心的邻家大哥,从未改变。
    他回过头去,本意是想斟酌一句合情合理,又不至于太伤人的婉拒之词,可在看到瓷瓮中欢快畅游的墨龙睛时,他突然觉着,感不感情的……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相伴之人,未必非得两情相悦,往往最坦诚单纯的情感会比抵死缠绵的爱意走得更远。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倦鸟都知归巢,他漂泊半生,若不想沉浮溺毙,也许留下来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会后悔的。”君子安轻声道,“跟一个不爱的人共享生命,你一定会后悔。”
    “那便等我后悔时再议吧。”苏清河笑道,“谁还不是个潇洒恣意的年轻人了,感情这种事随性而起,随心而行,若有一日你觅得良人,我必不会把你拘在身边,只希望在那之前,我能弥补你苦涩难言的过去,给你可期的未来。子安,今日起便是新生,从今往后,你我一路,同去同归。”
    君子安再次叹息,他实在想劝苏清河不必如此,何苦在自己身上糟蹋大好的青春。可他与那人眼神相触,便知这这决定他必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无论质问多少遍,答案都不会改变。
    索性他也不再坚持,接受了苏清河的好意,也便默许了那人的诚意,对萧北城与君子游点点头,转身出了几步,便专注于观情赏景,打算忘了这茬似的。
    君子游知道,他这是害了羞,跟自己相比,这位哥哥的脸皮子还是薄了点,不敢在人前坦诚说出内心的真实意思。
    不过这样也好,希望有人肯好好磨练他这个性子,什么时候把他也带坏了去,君氏兄弟也就算真的没了隔阂。
    那之后,如苏清河所愿,萧北城将体内的情蛊以血为引,肉为载,转于他身。
    这个做法其实是十分冒险的,一旦出了岔子,两人都将性命不保,但他们宁可担着风险也要得偿所愿,足以见得意义非凡。
    过程与此前君氏兄弟所做的相似,但萧北城与苏清河之间并无血缘维系,苦头定是吃了不少,好在最后的结果尽如人意,承蒙故人保佑,双方都有幸得偿所愿。
    那之后,素华曾言:“其实世上并无情虫蛊惑人心,使得无感之人相恋一说。情蛊之名其实是‘情重之蛊’,炼化的是一双春后互为伴侣的黎虫,这种虫类不同于寻常爬虫,它们寿命极长,且一生只钟情于选定之人,若有一方先于对方衰弱,那么后者就会以自身精血滋养将死的爱人,为其续命。”
    萧北城按着颈子上血流不止的伤处。喃喃道:“莫非本王的血才是救他性命的良药……”
    素华笑道:“此前在江陵时,姜大夫不是还为王爷取了心尖血救少卿大人的命么,他曾言献血之法并非初次使用,然而成效甚微,足以说明并非随手抓个苦力放血就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可见您们二人之于彼此,都是特殊的存在。”
    所以,情蛊并非他们的羁绊之始,所捆绑的亦非虚情,而是命数。
    说这话时,君子游就趴在萧北城膝头,安静乖巧地听着他们的交谈,眼巴巴地望着那人还在渗血的伤口,满眼尽是愧悔。
    他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分明是在后怕,若此事早早就被萧北城知晓,以他的性子,当自己遇险时定会奋不顾身相救,哪怕榨干体内最后一滴血,也要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还好……一切都过去了,此后百年安宁,等待他们的只有长伴彼此,温存至终的余生。
    萧北城捏着他的下巴,揉着他瘦削的脸颊,就像逗弄猫儿似的,熟稔得很。
    “怎么,怕了?我都不慌,你倒是比我还紧张,瞧你这小脸吓得煞白,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虚了,再不好好补补,旁人可都要以为是本王亏待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