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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写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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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心事的人总是很容易醉,他也不免俗。
    他会唱北腔,像狼嚎一样,白卿也是第一次听,好不好听到是其次,主要是耳朵被震的难过。
    “那酒不错,给黑融他们送几坛去!”指着门外,醉话连篇。
    “刚刚送过了,你先躺下。”哄醉鬼比哄孩子要费事的多。
    “不行,我要亲自过去,说好了,回来给他庆功。”刚躺下,又坐了起来。
    “你这身衣服怎么去?换了衣服再去吧。”骗着他坐下,扯了他的腰带,先把外衫给拽下来。
    他的伤在肩上,被长刀削去了一块肉。
    因为好几天没换药,血水粘住了绷带,根本撕不下来,更何况他又醉的坐不住,跟撒欢的野马一样,到今天她才明白儿子爱折腾原来是随他。
    好不容易换好了药,他噌的站起身,抓了墙上的弓箭大步流星就奔了出去,手脚灵便的根本不像是喝醉的人。
    等白卿跟出去时,他正对着湖对岸拉满了弓弦。
    这个人到底还有多少力气?
    “夫人。”雷拓站在六尺之外,微微向她欠身,“这是东立以及河下的来信,请您转交给王爷。”
    白卿停了一下,才接手,“你要走?”
    “是,西平还有事等着。”
    白卿没再多问,只是将信收下。
    雷拓要走,却又不走。
    “还有什么事?”
    “……是关于属下的……”话音有些迟疑,“请夫人转告王爷,雷拓不打算娶亲。”
    不打算娶亲……白卿微微侧了一眼那个醉鬼,难道是他要给雷拓娶亲?“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你说,他应该会听的。”
    “请夫人转告。”立掌一揖,转身离去,并不做解释。
    直到几年后,白卿才得知雷拓与陆依云之间的事,据说闹得挺大,他应该也是看出了什么,才会打算给雷拓找个女人,可雷拓却婉拒了这份好意。
    ***
    隔日正午,李伯仲才从酒醉中清醒过来。
    外面的雪刚停,太阳从铅云之中冲将出来,发出耀眼的光芒。
    李伯仲只穿了一身单衣,推门出来,赤脚踩在卵石小道上,似乎一点也没觉着冷。
    白卿正在厨房煮茶,刚把热水倒进瓮里,就被人从身后搂了去,“怎么自己煮?”他问。
    “佟嫂带敏敏回青合收账去了,其他人我让他们回家了,都快过冬了,总要让人一家团聚吧。”
    “就你一个人不怕?”
    “不是还有你嘛。”
    他没接话,只是从她的手里接了茶水,一饮而尽。
    “放在床头的信,你看了吗?”白卿顺手塞了块咸肉给他。
    “看了,雷拓什么时候走的?”
    “你真不记得了?”
    “喝多了。”他的脑袋到现在都很混沌。
    “昨晚亥时下的山,对了,他让我转告你,他不打算娶亲。”
    嚼着咸肉,好一会儿才说话,“我知道了。”
    “你怎么连鞋都不穿?”白卿低头看到了他的光脚。
    “穿着不舒服。”
    “头疼吧?”白卿转过身,好笑地看着他。
    “你给我喝了多少?”
    “我也不清楚,反正佟嫂泡的药酒都没了。”伸手替他摁了摁太阳穴,“你会唱北腔?”
    “……我昨晚唱了?”他诧异。
    “嗯,跟狼嚎一样。”
    他笑笑,“在军中学了两句。”
    灶上的白粥熟了,热气从木盖子的缝隙里拥挤而出,在阳光的映照下,像飘拂的白纱,笼罩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
    他在她这儿待了一个月有余,此间,汉北休整的大军就驻扎在山外,与白卿的住处只隔了两道山梁。
    他当年之所以选此处给她,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因为这里是南北要道,他出征、回军,都要路过这儿。
    李伯仲戎马一生,他最喜欢的驻地就是这里,也因此,后人给了此处一个名儿——歇马坡。只是没人知道这歇马坡后住了这么一个女人。
    年节过后,他让人送了阿邦来。
    此后每年的上元佳节,阿邦也都会来她这儿住上三五天,这是尽人子的孝道,就像他每年都会进京住上三五天一样。
    她还能对他有什么不满呢?
    没了。
    阿邦在她这儿过完了第四个上元佳节后,回到河下就登上了汉北世子的位子,赵女莹终是未有所出,赵若君的儿子是次子,所以立长子也就名正言顺了。
    李伯仲之所以这么急着立年幼的儿子为世子,主要还是想屏蔽汉北内部的诸多矛盾,只有上下一心,才能同仇敌忾。
    也许是因为李伯仲对赵家的苛刻,汉北跟汉西的摩擦也逐渐升级,到了非打不可时,也就只好一决高下了。
    这一年的秋天,李伯仲第二次来到歇马坡,再过十多天他就要亲自带军去迎战汉西了。
    “带我一起去吧。”这还是白卿第一次开口要跟着他。
    “怎么突然要跟我一起?”
    “就是想去。”
    “担心我会输?”
    “那到不是,就是想跟出去看看。”
    “闷的话,让人陪你出山转一转,我是去打仗,吃喝都顾不上,你跟去做什么?”
    “我不随你的军阵一起,远远的跟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