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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士为知己

    不料,她还未趴好,便有几支羽箭追踪而至,险险掠过她发边,幸而未挨到衣袍。子青跃出,迎面又是一柄羽箭破空而来,眼看避无可避,忽有一人扑过来,替她挡住了这一箭。
    子青惊讶而呆愣地看着李敢。
    李敢苦笑:“现下我是个死人了。”
    是了,这只是个游戏,子青骤然松了口气。
    在她愣神的这会儿工夫,复陆支已要去捡地上那柄刀,子青疾步上前,一个扫堂腿,将刀踢出丈余。
    复陆支与子青两人短兵相接,弓箭无用,只能用拳脚招呼。
    刚开始,复陆支见她生得瘦小,拳脚上也未使用多大劲道,直至被她一拳击在手肘上,瞬间麻了半边身子,才知该严阵以待。
    谁知子青趁着几下躲闪,在箭箙取了柄箭,在他复陆支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将墨点正点在他左胸处。
    “你……”复陆支看着胸前墨点,觉得自己真是冤到家,心中一百个不忿,“怎么能这样?这不能算!”
    “按之前定的规矩,你现在已经……”
    子青笑吟吟地没有把话说完,这种没有伤害性的游戏让她觉得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复陆支再去看李敢,后者正拿着他的刀,一脸温和笑意地朝他走过来,这场较量显然已经在复陆支抱怨的时候结束,
    “这次不能算!”复陆支愤愤道,说出口后大概多少也觉得这话有点耍赖的嫌疑,故而又补上一句,“他就拿着箭柄这么在我身上点了一下,连弓都没有用,这怎么能算我死了呢。”
    李敢笑道:“她若不点在你身上,难道要她用箭柄刺穿你的喉咙。”
    复陆支愣了一下,皱起眉头:“我不信!除非他再来一次。”
    子青只看着地面,轻轻划拉着脚尖。
    李敢微微一笑,知她不愿意,便朝复陆支道:“我与你试一次,如何?”
    “也行。”
    复陆支点点头,拉开架势。周遭原来已经“死亡”的士卒纷纷围拢过来,李敢平素为人敦厚平和,不甚愿意与人较量,尤其是拳脚功夫,都想看看他与复陆支一较高下。
    子青倒不担心,一来知道李敢的能耐,二来也知道李敢向来有分寸。
    她的目光落在李敢背后那个墨点上,就在后心处,是要害!
    若是在真正的战场上,这箭,是会毙命的。
    幸好不是,她轻轻吐了口气。
    栗子林中,李敢与复陆支拳脚翻飞。
    复陆支胜在猛且狠。
    李敢胜在稳且准。
    两人各有所长,但时候一长,定然是李敢占上风。
    果然过了一盏茶工夫之后,复陆支因心焦而有所乱,李敢寻到破绽,拳头骨凸击出,堪堪停在了复陆支的咽喉处……
    复陆支身形定住,一动不动,仿佛凝固在当地。
    是自己输了,李敢这一拳可以击碎他的喉结,连同气管也有危险,那可就是致命的危险。复陆支心知肚明。
    李敢与李广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他是从来都不愿令人难堪的人,即便仅仅在说话语气上,他都会顾及对方的感受,所以他绝对不会在此刻令人难堪。所以他很快收回了拳头,并且朝复陆支歉然笑道:“今日营中还有军务要处理,恐怕不能陪您尽兴,还请校尉体谅。”
    见他丝毫不提输赢之事,复陆支自然是领这份情的,也笑道:“也耽搁了不少时候,我也该回营去了。”
    他又朝子青也一拱手,倒率先转身离去,余下匈奴族士卒也皆跟着他走了。
    李敢转回头,望向林中的诸位士卒,朗声道:“大家辛苦,只是今日较量之事,绝对不可说出去,否则以军法论处。”
    “诺。”
    刚出栗子林,子青似有所感,转头往东南方望去,此时日头正烈,落在那人的冠上,迸出碎金般的光芒。
    她望着,唇边禁不住泛起笑意。
    “将军!”
    李敢上前按军阶施礼,子青随后跟上。
    霍去病摆摆手,示意他们免礼,先盯了子青一眼:“你现下能动弹么?”语气是责问而绝非询问。
    子青忙赔着笑道:“邢医长针灸了好一阵子,一直都没有复发过,应该已无碍了。”
    李敢这才知道子青还有伤在身,惊道:“你哪里伤了?”
    “是旧伤,已经没事了。”
    霍去病没再理会她,目光扫过身后士卒身上的墨点,唇角一勾,朝李敢道:“看来,你和复陆支的比试好玩得很啊。谁赢了?”
    “没赢家,我和他都……”李敢比划着墨点,笑得无奈。
    子青惋惜道:“你若不是替我挡了一箭,也就赢了。”
    于是霍去病又去打量子青,瞧她身上倒是清爽得很,心下稍安,抬了抬下巴道:“上马吧!”
    “邢医长还在建功营里,我得去……”
    “快上来,这是军令!”
    子青只得翻身上马。
    霍去病似乎想起什么,朝李敢道:“我想将蒙唐调到建威营,给你当个副手,你意下如何?”
    蒙唐是李广旧部,与李敢也是旧识,两人情谊且不谈,蒙唐的能力李敢却是心知肚明的,当下喜道:“求之不得!”
    霍去病点了点头:“如此,明日便让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