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
    看着凤冠前面的珠帘，细小的白色珠子，全是东海的鲛珠，打磨成细碎的星芒，明明灭灭。
    这么漂亮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喜欢，更何况还是裴陵亲手做的——但是她完全没想到，会是以这种形式。
    裴陵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凑到乔冉冉的面前，想要看清楚她眼神中的慌乱，“怎么，你后悔了？”都走到了这一步，他肯定不会给乔冉冉后悔的机会，但是他更像知道乔冉冉到底在想什么。
    “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裴陵笑了，“难道你不知道结契大典，就跟凡人成亲是一个意思，甚至更为严苛？”
    “知，知道的……”说不知道那也太瞎了，但是在她思维中还有个根深蒂固的念头，那就是结契和成亲还是不一样的。结契就像是契约，带有一种契约精神一起走下去，但是成亲——好像就暧昧了许多。
    “乔冉冉。”
    “啊，啊？”
    “你不愿意嫁给我？”
    乔冉冉一愣。
    在这之前，裴陵也只是说等化神期，两人就举行结契大典，乔冉冉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时至今日，裴陵却说出这样的话，乔冉冉觉得自己心尖上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撞了一下，有些酸胀，也有些说不出滋味的疼。
    那一瞬间，两人经历的过往就像是闪耀的烟花一般，在乔冉冉眼前滑过。她轻轻颔首，展臂搂住了裴陵的脖子，声若蚊呐：“当然，愿意的。”
    裴陵轻笑出声：“乔冉冉，余生，还请多照顾。”
    “昂。”
    结契大典那天，乔冉冉穿着红色嫁衣，金色的暗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头顶上是展翅的凤冠流离潋滟，脚下是裴陵搭建的高台，与裴陵一起站在他亲手刻画的阵纹当中，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结下了契约。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三杯果酒下肚，自认为酒量不差的乔冉冉双颊也飞起了红霞。
    “裴陵，从此时此刻起，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无论是喜乐哀愁，我都会珍惜你，信任你，爱护你，直到这世界崩裂，也永远不会放弃你，直到永远……”
    裴陵轻笑一声，饮尽杯中酒，哑声道：“好。”
    “那你呢？”乔冉冉偏头看着裴陵，眼前的珠帘微微晃动，眼睛里仿佛缀满了星光。
    “我不会让这世界崩裂。”裴陵笑意沉沉。
    曾经，他因为顾忌和绝望，毁灭一个世界，如今他觉得，为了一个人，守护一个世界，也没什么不好。
    乔冉冉抬手指了指天，“那个怎么办？结契不是以天地之力为限制吗？”所以他们结契，还要经过天道的允许？
    “不用。”裴陵眼神微动，脚下的阵纹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光亮，“它还不够格。”
    他和她的契约，天道还不够资格成为监管。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乔冉冉的手背，看着晶亮的阵纹在她的手背上闪烁，随着脚下阵纹的光亮直冲云霄，乔冉冉手背上的阵纹痕迹，也隐没在她的皮肤之下。
    裴陵微微低头，冰冷的嘴唇轻轻碰触着乔冉冉的手背，眼中同时闪烁起了阵纹的痕迹。
    “这是你我之间的契约，直至这山海倒转，天地崩塌，也不会有半点转移。乔冉冉，生生世世，你都是我的。”
    不仅是这一世，以后的生生世世，他都要将她的痕迹镌刻在骨血里，上穷碧落下黄泉，也会找到她。
    乔冉冉一怔，“可是……”
    裴陵：“闭嘴。”
    乔冉冉：唔……
    裴陵当然知道乔冉冉想说什么，修仙之人与天争命，当踏上仙途的那一刻起，就失去了轮回转世的可能——如果转世轮回确实存在的话——修士身死道消，魂飞魄散，根本不可能有转世的机会。
    但是裴陵觉得，等他与天比齐，甚至凌驾于这一切的时候，没什么做不到的。为了能与乔冉冉生生世世在一起，原本觉得人世无趣的他，终于又找到了新的追求。
    如果做不到，只能证明自己还不够强。
    心念微动，原本压制的修为也出现了汹涌的挣扎，可现在还不是进阶的时候。天地异象已经出现了，他还要去看一看魔界那些不省心的到底想做什么。
    那些让乔冉冉烦恼费心的事，还是全部解决了比较好，免得这世间有太多东西转移她的注意力。
    至于现在
    阵纹消失，天地契约之力也随之消散。
    在观礼的人眼中，除了这动静稍微大了一点，似乎也没什么不妥，看不出来有什么差别。
    裴陵已经将乔冉冉拦腰抱起。
    乔冉冉：“诶？我们去哪儿？”
    裴陵：“你猜？”
    作者有话要说：    裴老爷子：傻孩子，当然是入洞房呀！
    唐李白《侠客行》：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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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7章 一二七帧
    再次回到玄心门,已经是数日后。
    再走登仙路时，心情已经是今非昔比，就连登仙路下那块刻着“玄心门”几个字的石碑都显得那么清秀可爱。乔冉冉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因为修为提升了,还是因为心态变化了,或者什么都不一样了,连带看外界的目光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