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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师妹总是一语致死

    汗迹由额角爬至腮侧,方雀抬眼望着焦黄色的土道——
    这么跑下去总不是办法,得想想该怎么打破幻境。
    她试着操控手脚,可四肢皆僵直,只会维持跑步这一固定动作,但所幸,她发现自己可以小范围地调整跑步的方向。
    方雀用余光锁定跑道上的一块小石子,准备碰瓷。
    扑通——
    她一脚踩了上去,整个人向前一跌,黄沙四起,她在尘雾中笑。
    她总算夺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原有记忆被改变,何山脱离跑道,向她奔来。
    风将黄沙吹散,少女顶着一张被晒红的脸,腮侧的发湿漉漉地贴在颈子上。
    何山眼睫微微颤动一下,他皱眉,二话不说就将少女拉到背上,两手下垂勾住她的膝弯。
    他转身就走,迈了一步出去后,才想起要向他们营长打个报告。
    于是,他站定,隔着半个训练场开口:
    “报告,方雀受伤,我送她去医务室。”
    营长扫那二人一眼,皱着眉摆了摆手。
    .
    何山背着方雀,没去什么医务室,而是走到了一堵废弃的矮墙下。
    墙是红砖砌的,衬着黄土野草炎阳,也别有一番风情。
    从这里向任意方向走出二百米,都瞧不见一个人影。
    地上太脏,何山没舍得把方雀往地上放,他抬脚,随随便便一踹,矮墙就去了小半堵。
    飞出的砖屑滚着沙土,很能迷人的眼。
    何山揽着方雀的手,将她从身后倒至身前,又将她举到墙头,抬起手虚遮住她的眼。
    何山静等风沙过去,才终于肯放下手。
    方雀坐在矮墙上,刚刚好比何山高出一头,她垂下眼,俯视着他。
    那个男人似乎是怕她被晒到,又抬手掀了自己的帽子,扣到她头上,顺道压低帽檐。
    她的整张脸都被笼在阴影里,两颊倏而冰凉不少。
    不得不说,“先驱者”营排名第一的大佬还是拽的。
    他没有留部队同一的寸头,反而续着一点半长不长的发,刘海方才闷在帽子里被汗水打湿,如今结成几缕搭在眼前,发梢长过下眼睑,眸子藏在发丝后,黑白分明。
    他将手拄在方雀两侧,仰着头看她,凑得很近。
    现实世界的简装怎么也不如天虞宗的广袖严实,他的体温和吐息肆无忌惮地将方雀包裹其中,极具侵略意。
    方雀撤后一点:“你怎么这么凶?”
    何山没说话,低头去检查方雀摔到的脚踝。
    方才那下摔得结实,不结实也冲不破记忆的桎梏,脚踝自然是肿的。
    见他真的要用干净修长的手指去捧她沾满沙土的脚踝,方雀扯动膝盖,猛地一蹬。
    何山一顿,抬眼瞧她。
    方雀看着他发红的眼底,微微发愣:
    “你傻不傻,这只是幻境。”
    何山单手按住她不安分的膝盖,反问道:
    “你傻不傻,幻境就不疼了?”
    方雀:“你……”
    何山没再理她,只垂眼研究她的伤。
    方雀转开眼:“行了,你也别折腾这些了,快想想该怎么打破这个幻境吧。”
    难不成要她变着花样,再“死”一回?
    何山手里忙着,并未瞧她:“我有办法。”
    方雀眸中一亮:
    对哦,第一个幻境是他独立打破的,他一定有另外的办法。
    她忍不住探下身,眸子亮晶晶的:“什么办法?”
    何山一抬眼就撞进她眸底,他微微后仰,转开目光:
    “你……想知道?”
    他忽然搪塞,方雀有些懵:
    “嗯……”
    何山咳了一声,耳尖倏而红得能滴血。
    他侧着头,用食指点了点自己脸颊。
    方雀更懵了:“嗯?”
    何山没说话,又点了点脸颊。
    方雀古怪地看着他:
    这也就是何山,若旁人如此,她早一拳打过去,顺便啐他一句“流氓”了。
    方雀冷冷开口:“我记账上了。”
    说完,她合上眼,将唇凑了过去,轻轻一贴。
    少女坐在墙头上俯身,年轻的战神仰起头去迎接她的吻,阳光从两张面孔之间穿过,二人身后,是辽阔又滚烫的尘沙。
    方雀一触即分,再睁开眼时,炎阳与军营都已消失不见,入目仅有月影和黛青色的江山。
    他们又回到了潮升之中。
    何山理着袖摆,小心翼翼地看方雀:
    “怎么样,我没欺你吧?”
    方雀瞥他一眼,并未作声,心说你骗我一吻,还不算欺我吗?
    她想了想,忽然道:
    “你第一层幻境也是这样打破的?”
    何山没料到她会这样发问,全然怔住。
    方雀久等不到回答,看向何山的眼神渐渐变得意味深长。
    他不否认就算是承认了。
    他在第一层幻境中遇到了谁?他吻了谁,或者,谁吻了他?
    何山被她瞧得一阵心虚,忍不住勾起食指蹭了下唇侧。
    少女脸颊的温度尚在。
    他实是没忍住。
    便……吻过玫瑰了。
    何山意识到自己出神太久,恐又要惹方雀生疑,便迅速伸出三根手指作誓:
    “何某绝不会做背叛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