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已然办完了,如今不过宾客们边用膳边坐着聊上片刻,宴席便要散了。这会儿她和钟紫茜不过说几句话,自然谈不上影响什么,于是祝嘉弛道:“自是无妨。”
    钟将军还想说话,钟瑜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道:“哦?钟将军看来是想参与我与钟六小姐的事了?”
    钟将军于是又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默默的坐回了位置,双目阴沉着执过酒杯发泄似的饮了一杯。
    钟瑜复又将目光移到委屈着低头啜泣的女子上,冷漠着一双眼,嗤笑了一声,道:“又哭了?这位钟六小姐,论起演戏的功夫,全京城最负盛名的名伶只怕都不如你。”
    钟紫茜一边轻轻的抽泣,一边哽咽的第一次开了口:“瑜姐姐,若是从前哪里我得罪了你……我愿向你赔不是,日后你要茜儿如何补救都可以,只是现下父母俱在,你我姐妹在众人面前失礼,茜儿不忍让他们失了颜面。”
    这声音娇娇弱弱,一番话说的深明大义。
    钟瑜不屑的道:“你若不忍心让父母丢了颜面,便不要做下那些龌蹉肮脏之事!如今在这里装什么洁白无暇,也不嫌自己恶心!”
    “你!”
    钟紫茜没想到钟瑜已然全不同往日,一字一句说的如此狠绝,她心中愤愤不平,还有许多话要说,却又碍着如今钟瑜的身份,生生的憋了回去。
    今时不同往日,钟瑜如今背后是世子,她若与钟瑜来硬的,起了冲突也不会有人来帮她的。倒不如暂且忍耐,哀求几分,若是钟瑜心软了,钟家别人曾经做下的事她都能原谅,也许她做下的那许多事也能既往不究了。
    尽管心中存着滔天的恨意,钟紫茜依旧摆出了一副弱势无助的模样,缓缓的起了身,朝着钟瑜行了一个深深的福礼。
    “茜儿给瑜姐姐赔不是了,求瑜姐姐高抬贵手,便饶了茜儿和爹娘吧。”
    只可惜钟紫茜想错了,钟瑜会原谅钟将军和施氏,是看在他们毕竟是这肉身的生身父母的情面上,可钟紫茜这个恶毒的庶妹,她有什么资格求自己原谅?
    冷笑一声,钟瑜道:“哦,杀人赔个不是就行了,那不然这样吧,我可不可以现在杀了你,然后也和你赔个不是?”
    钟紫茜面色一白,双目含泪的道:“我已然道过歉了,好歹姐妹一场,便是有什么不是,瑜姐姐何必非要苦苦相逼?难不成、难不成非要我跪下求你息事宁人?”
    “钟六小姐说笑了,你这般蛇蝎心肠之人,看一眼都是脏了眼睛,你的膝盖,我可收不起。”
    钟紫茜胸口起伏,面颊上挂着泪痕,站在那思索着要如何才能避过这一场祸事。
    实在不行,便如上一次在太尉府中一般,再装一次晕,钟瑜便不得不中止这一场对话了。
    钟紫茜这边正考虑着装晕,那边一直站在远处祝嘉弛身边的端庄女子,面上带着温和,几步走了过来。
    柳燕儿最是厌恶钟紫茜这个满心攀附又做作的女子,如今两人的对话听下来,大致也猜到了,这个钟紫茜应是曾经对钟瑜做下过不少恶事,如今这是债主找上门来了。
    她瞧向钟瑜,一双眼中带着和善,仿若浑然不知的劝道:“夫人,钟六小姐说的也在理,既是姐妹一场,想来旧事也许都是些误会。不如……夫人将事情说出来,给钟六小姐一个解释的机会。”
    这正是钟紫茜最怕的——她的名声已然十分臭了,若杀人的旧事再传出去,只怕这一生都要背负上弑亲恶女的名声,嫁人也无望了。
    钟紫茜一双眼恶狠狠的瞪向了柳燕儿,对方却眼中却一团和气,仿佛真的只是不知内情,想帮衬她一般。
    她急忙的看向钟瑜,抢在了她开口之前道:“瑜姐姐,既是旧事,说来话长,如今不好因着私事耽隔大家的时间的。”
    钟瑜却淡淡的笑了,斜眼睥睨着她,轻轻的道:“婚事已然完成,如今宴席间本也是可以自行离去的。我与你说几句话而已,也没强迫着谁听,若有宾客想离开,自便即可。”
    这一出好戏,众人皆是好奇又兴奋,又怎会有人想离开。
    “钟紫茜,你这般害怕,不过是怕我将从前你做下的事公之于众。你想让我帮你隐瞒,可我偏偏要人尽皆知,这世上哪有一边杀人,一边还要顶着一身善良名声的道理。”
    钟紫茜心急如焚,从桌边绕了过来,眼见着便要扑在钟瑜脚边,却是被钟瑜身边的问桃几下便制服在地。
    她的胳膊被扭着,颈后被压着,头上的珠花也因着挣扎掉落在地,整个人显的有些狼狈。
    “瑜姐姐!算我求你了!从今往后,我愿为你做牛做马,只求你不要诬陷于我,做人不要太绝!我、我现在已经过的很难了,难道你还不满意吗……”
    美人声泪俱下,钟瑜却是一点同情也没有,这个钟紫茜有多自私虚伪,她比谁都了解。
    钟瑜几步上前,冰冷着一张面容,一手抬起地上苦苦哀求的女子的面容,对着那张哭花了妆的脸,道:“难?你下手杀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在水中挣扎的我有多绝望,有多痛苦,有多难!!”
    这一声呵斥过后,钟紫茜绝望的开始大哭起来。
    钟瑜收回手,直起身来,半点不留情面的开始徐徐叙述。
    “这位钟六小姐,当真是一朵腐败了内里的娇花,当年我在钟府里,她不仅总是霸占我的东西,还处处拿我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