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老老实实地低头听训,因为他知道队医说的都是真的。
    今晚和明天,他都必须为自己的一时冲动付出代价。
    他的态度良好,最后竟然从队医那里得到了几片安睡药片:“今晚要是实在疼得没法儿合眼,就吃一颗。”
    罗伊伸手挠挠头,心想:今晚他怎么都能熬过去,关键是明天——
    明天比赛的时候他又不能服镇静剂,只能自己硬扛。
    要命的是,明天他一定要跟紧现在的黄衫斯帕克,紧紧跟住,才能确保他留在竞争黄衫的第一梯队里。
    “现在晓得后悔啦?”
    老队医又是一记爆栗,崩在罗伊脑壳上,命令他:
    “马上躺下来,我赶紧给你拉一下腿筋。”
    “……”
    *
    大地车队和宝莱车队今天继续共用同一座酒店。
    晚间,又是亚历克斯,把罗伊提溜上了酒店的阳台。
    按照环法赛程的安排,车队每天下榻的酒店都不同。换了一座酒店,阳台也没有拐角了,罗伊也不再“担心”他和亚历克斯的谈话会被别人听去。
    “你小子可以啊!”
    看完了赛程录像的亚历克斯终于对罗伊心服口服。
    尤其是看了属于年轻人们的最后冲刺,富有经验的亚历克斯竟然生出了些“不得不服”的感觉。
    虽然罗伊没能战胜那个疯狂冲刺的亚瑟,但是他却是征服了队友亚历克斯那颗不肯服输的心。
    “从明天开始,我会尽到一个副将的责任。”
    亚历克斯说话一向坦诚,罗伊既然已经向他证明了自己,亚历克斯就不再迟疑,向“主将”宣誓效忠。
    “明天啊……这个……”
    罗伊站在夜色中,他脸上的尴尬也就不那么容易被队友看清。
    “咳咳!”
    亚历克斯身后,竟然有人咳嗽了两声,似乎在提醒他们:队内的安排,不适合在公共场所讨论哦。
    亚历克斯一回头,发现来人竟然是亚瑟。
    亚瑟默默站着,眼光直接越过了亚历克斯,直接注视着亚历克斯身后的罗伊。
    亚历克斯顿时记起了今天队内已经传遍了的八卦——
    宝莱车队的年轻“白衫”,今天战胜了罗伊,赛后曾经一度失态,抱着一起冲线的对手不肯撒手。
    亚历克斯看看这一对各方面条件都十分接近的年轻人,想了想,决定“成人之美”。
    毕竟这一对并肩骑行了200多公里,估计都有些惺惺相惜——最后却要上演自相残杀。
    “你们两个‘好对手’,比赛之后,肯定有些心得想要交流,你们聊,你们先聊——”
    副将脚底抹油,把主将独个儿留在了阳台上。
    罗伊面对亚瑟,却只觉得无言以对。
    自从罗伊意识到他对亚瑟其实一点儿也不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与他之间,就好像陡然拉远了距离。
    他再也不能嘻嘻哈哈地以“粉丝”自居了。他可没这脸。
    “你怎么了?”
    亚瑟平静地问,一如既往地没有废话。
    “我?”罗伊完全不知道亚瑟在问什么。
    “明天怎么了?”亚瑟又重复了一遍问话。
    罗伊这才想起来,不止刚才,此前比赛终了的时候,他确实在亚瑟面前抱怨过:他明天可惨了。
    “今天实在是没有想到你在终点那里冲得那么厉害……”罗伊决定和盘托出,“我的大腿肌肉其实承受不了这样的强度,再加上之前有些小伤,可能会影响到明天的比赛。”
    “你们的队医没给你做理疗吗?”亚瑟皱起了眉头。
    “理疗是做过了,但是队医也说了……”
    “走!”
    罗伊话都还未说完,亚瑟突然上前,直接拉住了罗伊的右臂,拽着他飞快地离开阳台,进入酒店走廊,转过两个弯,进了安全梯。亚瑟带着他,下了一层,来到宝莱车队所住的楼层。
    亚瑟一抬手,打开了一间客房。
    他直接把罗伊拉进了房间,简短地说:“脱衣服——”
    罗伊一进屋,首先留意到这是一间极其整齐的房间。屋里的行李箱已经打开,宝莱车队的队服挂在衣架上,但是整个房间看起来依旧像是刚被打扫过一样井井有条。
    这又是和罗伊南辕北辙的个性:如果有人去罗伊的房间,保证能看见各种日常用品和衣物扔得满屋子都是——虽然罗伊总能在离开房间时将所有物品都收拾到箱子里去。
    “换上这件浴袍——这件我没有穿过。”亚瑟指着衣架上挂着的一件浴袍。
    罗伊茫然:换浴袍……干嘛?
    他后知后觉地回头,才发现这屋子的门,早已被亚瑟关上了。
    “不换浴袍也行。”亚瑟皱起了眉头,伸手一指床面,“脱下T恤,脸朝下,俯卧……”
    罗伊生生吓出一激灵,头一反应是:快跑!亚瑟要吃了他。
    他刚转身准备开溜,有人从他身后挽住了他——
    亚瑟的手按在罗伊的右肩上,刚好绕开了前些日子他摔车时的伤处。
    “我懂得一些特殊的按摩手法,这种手法原先是专门供橄榄球运动员使用的,能够有效地放松肌肉。只是过程可能比较痛苦,我想……你或许想试一试?”
    亚瑟放开罗伊,抱着双臂站在床榻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