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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小清欢

    齐欢却比放假前还更充满gān劲,那不知倦的劲头, 教严书龙几个后进分子看得咂舌。
    张友玉没忘上个学期的事,隔了近一个月当面追问后续:陈让生日那天,你大半夜突然打电话把我叫出去陪你去买什么烟火,还去他家门口放。现在他生日过完这么久了,怎么样?
    没什么好藏着掖着,齐欢道:那天我给他发消息,我说,下一次考试我考赢他,就成。
    张友玉沉默长达数秒,这件事齐欢当时没告诉她。
    下一回考试考赢他?
    嗯。
    然后呢?
    他同意了。
    齐欢边聊也没闲着,手里在书上划着下一节课的重点。
    给陈让过生日那天,她发完那条消息就和张友玉相伴回家。等了很久他都没有动静,一度让她以为他要拒绝。
    后来他回复她,在当晚一点钟之前,他还是一贯的简洁。
    好。
    简简单单一个字,多余的什么都没说。
    齐欢低头看书本,张友玉好半响才找到语言,拍她的肩膀:我真搞不懂,你到底是想成还是不想成?没见过这样给自己挖坑的,服了服了。
    .
    开学头一周,犯懒的后进分子们在老师们的磋磨下,渐渐找到了发条被上紧的感觉。
    齐欢状态很好,去一中的时间大大减少,转而用在跑办公室求教任课老师一事上。没哪个教书育人的会希望自己的菜地种的全是烂白菜,在敏学这样学习氛围淡薄的地方,有齐欢这样的学生,犹如久旱逢甘霖,一腔学识有人如此愿意听,谁会不乐意。
    齐欢开起了小灶,课业之外又是更多的课业。
    有取有舍,算下来,一个礼拜和陈让碰面的次数创下迄今最低记录,拢共三面,其中说上话的只有两回。
    周日上午放学前,终于能喘口气的齐欢一手理书包,一手给陈让发消息。
    【有题目不会做。】
    半分钟,他回复:【所以。】
    【下午一起看书!】
    她还加了个夸张的笑颜表qíng。
    陈让没拒绝,当然也没说好,只是gān巴巴地扔下时间。
    齐欢早就习惯他这副死鸭子的模样,背上包,乐滋滋和等着门口的一帮人一起离校。
    下午一点,天突然yīn沉刮起风,乌云层叠压顶,没多久,雨点噼啪在地上砸开水花,淅沥下得又凶又急。
    和陈让约了两点见面,齐欢趴在窗台边,眉头紧拧。
    雨势不见停,虽有变小,但没有要收的意思。两点一到,齐欢给书包裹上防雨的遮挡,毅然撑伞出门。
    半路上,收到陈让的短信,问她出门没有。
    她说:【出租车上。】
    十几秒后,他道:【下雨很麻烦,你让司机开到我家。】
    齐欢记得他家地址,没多想,抬头通知司机换目的地。
    开到陈让家门口时雨仍然没停,齐欢提前发消息告诉他到了,在车上等了半天,没见他从里面出来。
    她给他打电话:你怎么还没下来?
    陈让顿了下,你没带伞?
    我带了啊。
    那我下去gān嘛。他报出一串数字,说,大门密码。
    齐欢愣了愣,去,去你家啊?
    他无言,到我家门口了,你想去哪。
    齐欢握着手机一下没说话,莫名有点紧张。
    给司机师傅加了陪她傻等的钱,齐欢撑伞冲到陈让家门口,上楼前把伞搁在门边。
    大雨天,陈让把二楼客厅的灯全开起,窗帘拉上,室内一片暖意。两个人盘腿在茶几边对坐,各自做习题,一写就是几个小时。
    六点多,拉开窗帘一看,雨还是没停,一滴滴砸在窗沿,把玻璃砸得闷响。外边路上,地面被雨狠狠冲刷,尘埃泥灰冲得gāngān净净,别说车,一个人都没有。
    齐欢坐在地毯上,纠结,怎么下得更大了
    陈让没多言,放下窗帘:该吃晚饭了。
    言罢进了厨房,下不下雨仿佛和他没关系,他洗手,慢条斯理开始煮菜。
    吃完饭快八点,雨还在下。
    齐欢洗gān净碗,坐在沙发上一脸懵然,活像是被撑傻了。
    天渐晚,她和陈让说了会儿话,越来越坐不住。
    我回去了。外头还在下雨,齐欢没法,背上包和他告辞。
    陈让没拦,老神在在看书。
    离开陈让家,齐欢撑伞站在他家院外等车,雨太大走不远,水汽蒙得眼前白茫茫一片,又是晚上,黑不愣登,怪吓人。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等了十多分钟,愣是没有一辆出租车,有车也是别家私人轿车出入。
    齐欢两个肩膀都湿了一半,正要撩黏在一块的头发,手机响。
    上来。
    电话一接通,陈让只说了两个字就挂掉。
    她回头,二楼客厅窗帘撩起一角,透出里面澄澄灯光。
    一件衣服一条裤子,都是高一时候的校服,陈让每年都在长高,已经穿不下,齐欢的身板套上倒是绰绰有余。
    收起的旧物许久没碰,却还是折得分外整齐,没有一丝陈旧味道。
    我穿这个?齐欢盘腿坐在地上,昂头问。
    陈让站着,俯视她:你想穿身上的湿衣服我也没意见。
    她撇嘴,老老实实抱起他扔在面前的一套进了浴室。换上出来,稍微大了点,她扯衣袖,拽衣角,总觉得不自在。
    走到客厅,在陈让旁边坐好,对视刹那蓦地又更尴尬几分。她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忍不住想抱起双臂。
    不用躲。陈让持书靠着背垫,抬眸瞥她,满眼无谓,我对小孩子身材没兴趣。
    齐欢一顿,什么尴尬什么不自在全都瞬间消散。
    小孩子身材?
    她?小孩子?!
    齐欢抿唇凑近他,近到脸和脸之间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陈让不避,她也不退,死死盯着他,摇头:真可惜。年纪轻轻眼睛就坏掉了。
    对视几秒,谁都没移开视线。
    最后还是陈让先动作,他默然合上书,坐直身的瞬间,她亦坐回去。
    见他起身往房里走,齐欢问:你去哪?
    很快,他抱了一chuáng叠成方块的被子出来,外加一个枕头,扔到沙发上。
    睡吧。我休息了。
    他转身回房,齐欢叫住他:我睡这啊?
    不然呢?
    这样的qíng况,你不是应该把房间让给我吗?她瞄他的卧室。他家的客房没收拾,客厅有暖气,二者择其一,沙发还更好些,但他有chuáng啊!
    却听陈让说:不让。他语气散漫又理直气壮,我不喜欢别人睡我的chuáng。
    齐欢被噎得没话说。
    陈让靠在chuáng头看书。卧室里只开了一盏chuáng头夜灯,光线稍暗,不知是不是窗外雨声太吵,书上内容有些难以入眼。
    半天功夫,书还是翻开时那一页。
    他敛神,皱眉把书放到一边,门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
    除了他就是齐欢。他端起杯子喝白开水,眼也没抬,进来。
    齐欢推门,从门fèng探头,咧嘴冲他笑。
    陈让喝完水,凉凉瞥她,大晚上不睡觉。
    我睡不着。
    她进来,反手关上门。大喇喇往他书桌前的椅子上一坐,也不说话,就那么转着椅子玩,脚下一蹬一蹬。
    抬眸见他起来,她微愣,你gān嘛?
    陈让走到门边,摁亮所有灯,去客厅把她的包拎进来。几本练习册往桌上铺开,他扯过另一张简椅坐下。
    睡不着就看书。
    这么晚了还这么用功。齐欢吐槽,我成绩已经很好了,有没有必要这样拼。
    陈让沉沉睇她,下一次考试,你要不要考。
    她一顿。良久,笑起来,贱兮兮问:你是不是很希望我超过你啊?
    他满脸平静,我是怕你输的太难看。
    齐欢不信,小声嘘他。
    翻开练习册做了几题,她边写边抱怨: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大晚上跟我这么好看的人待在一起,满眼只有习题习题习题。
    陈让笔尖停了刹那,然后接上。
    奇怪的是你。他说,满脑子能不能有点正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