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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小清欢》 .
怎么还没好?
左俊昊坐在路边栏杆上,拧好饮料瓶,扬手一抛把空瓶抛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季冰侧头去看,斜前方奶茶店里,陈让还没出来。
快了吧,买杯奶茶要多久。
左俊昊晃着腿,啧声,之前假模假样,还不是栽了,他就死要面子,装得好像什么事都没有。看这架势,过不了多久我怕他得管齐欢叫小祖宗。
季冰笑,你心里嘀咕就算了,当陈让的面说,小心他不给你好果子吃。
左俊昊佯嗤:我会不知道?就他这xing格,一头栽进去了,不bī到底也绝不会承认。今天买奶茶,过了夜,明天照样端着架子。也就吃死了齐欢这种实心眼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调侃,直至陈让出来。
三人朝学校走,有段路施工,封了大半,各色轿车和摩托车、三轮车堵在一块,水泄不通。
他们改道抄小路,绕了一段,沿着细长的小巷往外。左俊昊蹦着越过一个接一个小水坑,偶有不甚踩到坑里,溅得季冰一裤脚水。
季冰拧眉啐他:我去你大爷的,跳你妹啊!
怎么说话呢?
左俊昊踩得更重,越发故意,瞄准水坑蹦上去,泥水溅起来,两个人都没落好。
闹到巷口,左俊昊和季冰还在为水坑互相攻击,悠悠传来一声呵笑。
哟,我当是谁。这不是一中的几位扛把子吗?
左俊昊和季冰在看清说话的人时,表qíng登时一变,脸上浮现丝缕寒意,裹挟着平时少见的尖锐戾气。
巷口停了辆小车,车盖前坐着个穿黑色棉衣的人。旁边地上蹲了几个,都在抽烟,清一色的板寸头,同样是吊儿郎当的气质,和左俊昊平时的不正经有本质区别,眉眼间难掩流气。
李明启从车盖前下来,两手揣着裤兜,冲陈让笑。
又碰上了,缘分呐。
陈让睇着他,面色沉沉。
今天这家的菜味道真不怎么样。
下回换一家呗,谁让你们要挑那儿。
走在路侧,严书龙和一帮敏学的人议论刚吃的晚饭。齐欢去张友玉家,庄慕有事回了家,也不在同行之列。
身边几个人聊天,严书龙没什么兴趣,表qíng都比平时无趣了几分。他半合着眼,只觉得这段路太长,无聊得边走边犯困。
哎?那是一只手猛地扯他,拽得他踉跄。他还没斥,扯他的人就指着前边让他瞧:严哥你快看!
什么东严书龙皱着眉,不慡地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怔住。
是一中的吧?他们被堵进巷子了,是不是碰上麻
严书龙拧眉打断:你不是认识一中那个谁?是左俊昊那边的吧?不管了!谁都好,赶紧打电话叫他们一中的人过来!说罢拔腿就冲,招呼,跟我过去看看
.
客厅里一片沉寂。
齐欢坐在沙发上发怔,腿盘得发麻,不适感蔓延而上,她也全然不觉。
张非墨和她们两个面对面,隔着茶几,脸上隐有惶惶神色,先前看的那本书,此刻静静躺在窗台边。
我是不是不该说这些。
他艰难动了动喉,又显得有些不安:陈让陈让他这两年还好吗。
张友玉没有回答后一个问题,只是安抚他:没事没事。跟我说有什么,我是你姐,你又没有到处对别人乱讲。别想那么多。
友玉。
啊?
齐欢微着垂头,双肩向下,出声,这件事以后不要跟别人提。
好。
静默几秒,张非墨又见齐欢朝自己看来,以后也不要再告诉别人了。
我没有张非墨唇瓣嗫嚅,怕她不信,我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陈让告诉我的,我在办公室外听到的,统统都没有跟别人说过一个字。这一次,这一次他有些自责,也有些后悔,这一次是意外
初中时期,他还没随父母搬到坝城,那时他们家在禾城南区,离十四中近,他就在十四中念的初中。
陈让是他的同桌。
自从跟随父母搬家转学到坝城之后,这么久来,今天是第一次提起陈让的名字。
张友玉是他姐,是家人,血缘削弱了隔阂感。
而为什么会说给齐欢听?或许是因为她提到陈让时话里话外的熟稔,以及她和陈让之间似乎存在的特殊关系,令他一时没控制住,才将那些旧事宣泄出口。
张友玉见齐欢脸色不好,担心:要不要喝点水?
齐欢摇头,脸颊的红润不知何时散了个gān净。
突兀的铃声蓦地响起,像一道小惊雷,毫无防备将人吓了一跳。
齐欢指节有些使不上劲,费力握住。
来电显示的位置,三个大字拼命闪烁:严书龙。
第33章 QiHuan
严哥, 你要不要也去医院, 你的手
等会, 你看看他们几个有没有弄伤。严书龙打发过来关切的兄弟,拿出手机拨电话。听着一声声嘟音, 眉头皱得死紧。
不仅是急, 也有疼的原因,他手背上被划了一道口子, 伤口不深,暂时用纸巾捂住了,但风一chuī, 咬得实在是难受。
巷口略显吵嚷,那辆车和那帮人早就没影了。周围零星的几个商铺里, 围过来一些中年人看热闹, 指指点点,嘴里议论着他们这些小年轻。会说什么, 不用听都能猜到。
严书龙没管那些, 等那边接电话等得心焦, 在原地转。视线扫到石砖地上, 巷壁角落,一杯奶茶摔在地上, 杯身破裂,奶制品淌了一地。
随意一扫收回目光,他走出巷子,有几个人也弄伤了, 虽然是小伤,但也得处理。
他招呼敏学的人跟他走,恰时,电话终于通了。
齐欢的嗓音带点沙哑,严书龙顾不上别的,边拦车边说:陈让和左俊昊进医院了!刚刚
.
一进医院,到处都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和不知名药味,护士来,病人往,地板泛着阵阵yīn凉。
跑过急诊室,拐角后是一排临时病房。季冰坐在长廊椅凳上,眉头郁色深重。
人呢?
齐欢冲到他面前。
在里
他站起来,话没说完,齐欢就已推开旁边那扇门。
左俊昊坐在椅子上,脸上有点青紫痕迹,眉角的伤被药水涂覆,掺着血泛huáng。
你来了
左俊昊起身。
齐欢心口砰砰跳,喉间gān得发涩,视线落在他让开后,chuáng上显出的人影身上。
陈让靠在chuáng头,和她对视,未言语,微倦眉间略有疲惫。
她站在那没动,脸色实在说不上好。左俊昊打破沉默:陈让左手手臂弄伤了,刀口不长,但是有点深,已经fèng合,还要观察吊水
你们出去一下。她动唇。视线一瞬未移,眼里始终只有一个人。
左俊昊和季冰对视一眼。
你们聊。他俩出去,把病房留给他们。
齐欢把门反锁了。陈让听到声音,抬了抬眸。她走到病chuáng边,在左俊昊坐过的椅子上坐下。
奶茶摔了。陈让嗓音微沙。
齐欢眼一酸。这是进屋以后,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低头,没应答,没吭声。
陈让朝她看,她刘海垂下来,挡住了脸。他一怔,哭什么。
对不起。她瓮声说。
我什么都不懂,还在你伤口撒盐。她的声线浸在泪里,对不起。
陈让顿了一瞬,表qíng慢慢沉缓。
齐欢知道,他的私事,本不该拿到他面前来说的,尤其是在未得他允许的qíng况下。但眼下这个场景,她忍不住。有些东西堵在喉咙,一开口就冲破限制汹涌而出。
第一次,她生出了一种浓重的自我厌恶。
陈让看着她,背靠chuáng头,被单遮在他腰际。
你知道了啊。
和往常无异的嗓音,语气甚至还要更平静。
聪颖如他,只看她的表现,听这几句话,不消多想便猜得到,她大概是知道了一些什么。不管从哪知道,怎么知道,反正就是了解了。
初中的陈让,成绩优异,安静乖巧,是所有老师眼中的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