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不责众,不外如是。
    曹斌直直的瞪着钟亭深,暗骂一声老狐狸。
    看着窗外的夜色渐浓,他想起来时钟鸣说过的话,这才说道:“皇上,时辰也不早了,若是无事,微臣也该回去了。”
    扔下了这么一个炸弹给他,这就拍拍屁股想走,曹斌没好气的说道:“你现如今无妻无妾,那么急着回去做什么?”
    钟亭深撇撇嘴故意说道:“我是比不上皇上您后宫佳丽三千,可我有儿子啊,我家那臭小子早就说好了,等我回去给我做糖炒栗子下酒。”
    曹斌更加生气了,眉心拧着疙瘩说道:“可是易水城带回来的栗子?”
    整个苍蓝,唯有龙行山一带能长出板栗,自从苏小药将栗子的烹饪手法教给百姓之后,糖炒栗子也随客商传到了邺城,曹斌吃过一次便开始念念不忘。
    无奈这吃食只有街头巷尾有,他又时长不能出门,早就馋坏了。
    听到钟亭深故意这么说,越发觉得这个皇帝当得艰难。
    他没好气的说道:“除了你辞官,我可以答应你先前提出来的条件,但是有一点,明日下朝之后,让钟鸣那臭小子将做好糖炒栗子送过来。”
    钟亭深撇撇嘴,带着几分自嘲:“我就知道会这样。”
    在将长公主谋逆的证据教给曹斌之前,钟亭深就提出自己辞官、钟鸣来年卸任并与六公主曹青依退婚等条件。
    虽然一开始就明白曹斌不会放自己走,可能借着这次的事情探一探皇上的底线,又能替钟鸣谋求一个安稳的将来,他也没什么遗憾了。
    说完,他便走出了御书房。
    人一走,曹斌就阴沉下脸来,他沉声看着身后的方向吩咐道:“速去传旨,将刑部尚书和公主府管家陆行秘密带入御书房。”
    漆黑的角落里一道黑影攸然消失。
    曹斌死死的捏住册子,看着长公主府的方向,失望心痛交加:“皇妹啊皇妹,想不到多年的宽容还是敌不过你的私欲,罢了……”
    当年他刚刚继位不久,国事动荡,为了能减少他在苍蓝的压力,不得已才将曹颖嫁与了古滇太子。他也深知那几年她在古滇过的并不如意,这才趁着苍蓝国势渐稳,将她迎回国内。
    因为心怀愧,所以这些年他对她格外宽容,并非不知道她私底下拉党结派,但因为不会涉及到国本,他也乐意看到朝堂之上有多方的声音,这才听之任之。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宽容竟然换来了曹颖的得寸进尺,尽然还想颠覆苍蓝,成为女王。
    这个皇妹从小就野心勃勃,可谋逆的大罪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也许从他得知曹颖毒杀古滇太子的时候,就该出手制止,否则也不会酿成今日之大祸。
    长夜漫漫,这注定是曹斌的一个不眠夜。
    第二天的午后,阴霾的天空下,开始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刚转醒不久的江司匀苍白着脸站在廊下,静静的注视着长公主府的方向。
    自从昨天晚上之后,林青娃娃脸上的担忧就并未停止过。
    见江司匀浸湿的靴面,他轻声说道:“主子,我们的人得到消息,钟太师应该已经将册子交给了皇上,陆行昨晚也被秘密的带入宫中。”
    人证、物证俱在,长公主跑不了了。
    江司匀微微颔首,钟亭深会这么做,在他的意料之中。
    林青继续说道:“主子,您刚刚醒来,不如吃些饭,一会儿您还要去……”
    江司匀长叹一口气,想起昨日苏小药那副可怜的模样,心中自责愧疚交加。
    明明不想让她卷入这样的事情,可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心脏又开始一阵阵钝痛,他只觉喉咙一片腥甜,摊开手掌,苍白的掌心已经开满了几朵鲜艳的血花。
    林青大惊:“主子!”
    江司匀无力的摆摆手:“无妨。”
    林青紧要牙关,欲言又止,最后只好转身离开了。
    申时一刻,江司匀慢慢的向门口走去。
    林青突然跑出来,将他拦了下来:“主子,我还是觉得我跟您一起去,比较稳妥些。”
    最近一段时间,江司匀身体越来越差,加之昨晚又强行运功,情绪大起大落,他很不放心。
    这么多年来,他也清楚这一去,江司匀势必会和长公主撕破脸皮。
    公主府内杀机四伏,届时能不能出来都是未知数。
    江司匀摇摇头:“无妨,既然已经确定药药的位置,那便赶紧动手吧。”
    昨天他和石乔一路拼杀才闯到了禅院,其中的凶险他深有体会,只有今天趁乱,他才能顺利的救下苏小药。
    而所谓的谈判,不过是他为救出苏小药放的□□。
    毕竟,自从曹颖绑走苏小药,他和曹颖就只剩下了不死不休的仇人关系。
    马车堪堪停下,原本还在闭目养神的江司匀,浓睫轻颤,睁开了眼睛,刚掀开车帘,一股寒风便扑面而来。他慢慢的走下马车,抬头静静的打量着眼前巍峨庄严的朱红大门。
    晦暗的天空下,长公主府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张扬遒劲,熠熠生辉。
    空地之上,少年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烁着纷乱的情绪。
    良久,他才淡漠的说道:“走吧。”
    第86章
    一路从大门到正殿,所过之处,九曲回廊,处处皆景,满眼华贵中又带着几分皇家高高在上的距离感,他好像进入了一个格格不入的世界,陌生又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