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求生欲望极强,她恨不得一死了之。
    她要活着,好好的活着。
    终于,随着时间的推移体内的疼痛如潮水一般再次褪去,她颤抖着手想要拿起桌上茶碗喝一口水。
    可因为手上无力,无意中打翻了桌上的煤油灯。
    灯火落地,小小的房间里漆黑一片。
    紧接着,就听院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苏小药摸索着爬到了门口。
    须臾,院外便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叮叮当当,刀剑相交,传出阵阵清脆的交接之声。
    即便是没有练过武功,苏小药也能感受到院外的杀气腾腾。
    夜色下,十几个黑衣人将江司匀和石乔二人包围在了中央。
    银色的月光下,江司匀一身漆黑,警觉的注视着眼前的众人。
    半盏茶之前,他刚和石乔破解了禅院外的阵法,便被这些黑衣人察觉了。
    心有灵犀般的,他觉得苏小药就被关在这里。
    无奈这些人实在难缠,已经过了五十招,他和石乔击杀了对方不下七人,可眼前还有十三四个。
    石乔擦擦额头上的细汗,沉声说道:“主子,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一旦惊动了前院的人,那我们只怕想走也走不了了。”
    这些天来,单独是今天一下午,他手底下就有三人折在了禅院外。
    他很清楚,江司匀今日若想要救下苏小药,机会很渺茫。
    可好不容易破了外面的阵法,江司匀见不到苏小药又岂会甘心离去?
    他必须要见到她,随后薄唇里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杀!”
    话音未落,他手中软剑已至,一剑划破了距离他最近的一个黑衣人的脖颈。
    鲜血喷薄而出,杀意弥漫。
    刷刷刷,白光所过之处,接二连三的收割着黑衣人的性命。
    少年步法奇绝,身子飘摇,随着招式的转腾挪移,黑袍飒飒,就像是一个黑色的幽灵,漫天的血雨之中,带着一种致命的美感,血腥至极又美到极致。
    不只是那些杀得七零八落的黑衣人胆战心惊,就连石乔心中也大为震撼。
    他早就知道江司匀这个小主子幼年时曾得一隐世高手倾囊相授,可这么骇人的手段,还是让他看的头皮发麻。
    不消一炷香的功夫,江司匀一剑将最后一个黑衣人挑翻之后,便结束了这场打斗。
    夜风凄清,少年月下独立,清冷的眸子里带着缕缕血丝,森冷的杀意尚未散去。
    石乔也被那种彻骨的冷意感染,后背一凉,打了个哆嗦。
    苏小药拼劲全身力气扒开房门,踉踉跄跄的向着院中跑去。
    “阿匀……”
    少女微弱如猫叫的声音,成功的将江司匀的神识拉回。
    “药药!”虽然夜色朦胧,但他还是一眼便看到了那道朝思暮想的娇小身影。
    不似走时的那般鲜活生动,此刻少女满身狼狈,澄澈如琉璃般的眸子里面也黯淡无光。
    江司匀心中一痛,刚要飞身上前,便只觉一道劲风从背后破空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他飞身而起,堪堪划过那寒凉的剑尖。
    “阿匀!”苏小药惊呼一声,刚要向前跑,便觉脖子一凉,一把黑漆漆的匕首已然架在了肩头。
    李云溪轻嗤一声:“贱丫头,竟然还想跑,看来我的玉面红颜还是不够烈啊!”
    锵锵锵几声过后,江司匀这才与黑纱笼罩的龙羽卿分离开来。
    见苏小药被挟持,他眉宇一紧,周身的杀气暴涨:“放开她!”
    李云溪一把将苏小药推给龙羽卿,手里晃荡着匕首打量着江司匀。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江司匀,上次见他还是数年前她跟随公主府的人去江湖上招揽能人异士,演武场上少年孤身一人力战江湖众位新秀,那般的从容淡定,一身风华,芝兰玉树,如一轮明月在晦暗的天空中冉冉升起。
    数年未见,少年早已脱去当年的青涩,并不曾因为蛊毒入髓,颓然自弃,反倒在武功的造诣上日益精进,那般凌厉的姿势,更增添了一份独属于成年男人的稳重魅力,不由得让人深深着迷。
    不过想起刚刚他看向苏小药时,眼中流露的柔情,还是让李云溪疯狂的嫉妒。
    她高昂着下巴,注视着月下的黑衣少年:“江司匀,母亲已经将你的事情全部都告诉我了,若是你能乖乖的顺从母亲,那我便帮你解了万蛊之王。”
    江司匀眸光如刀,薄唇边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只怕长公主所求并非如你所愿吧。”
    数日前,曹颖派陆行前往织锦阁态度全然不似之前那么咄咄逼人,结合古滇的局势,江司匀早就看懂了曹颖的筹谋。
    虽然对李云溪天命圣女的身份他还存有几分疑惑,但他也清楚曹颖是想利用他古滇皇太孙和李云溪的身份,从古滇夺嫡之中获利,更甚至于她一旦成功,结合她在苍蓝的势力,能颠覆苍蓝也未可知。
    可无论曹颖有什么样的筹谋,对于她来说,江司匀清楚自己只是一枚棋子。
    大家都是聪明人,所以李云溪一开口,他就知道曹颖要的是什么。
    少年嗓音清冷,敏锐的眸光似乎要将李云溪看透,她神色一怔。
    待余光中又注意到苏小药,她又很快收敛神色淡笑道:“我知道也许你不在意自己的命,那她呢?你也不在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