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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江敏》 江敏却实在是烦透了张楚楚这种假模假式,她面色一沉,直接道:差不多就行了,我没有说我要出国,我爸爸的钱都是你儿子的,你不用一直敲打我。
虽然一路求学所有的语文老师都在教大家听弦外之音言外之意阅读理解的本质。但江敏听音听意的本事却切切实实是从张楚楚那里学来的。
江大川略有些言不由衷地道:敏敏,你不要多想,你阿姨没有这个意思。
然而虽然是这样解释,江大川自己都没忍住去看张楚楚。他们在来的路上,张楚楚明明表示过不介意。他也向她保证了,儿子还小,以后儿子长到十七八岁,如果成绩不错,他也能有足够的积累再送他去国外读书。会计师这个职业是越老越香的。
张楚楚瞠大了杏仁似的眼睛,道:我没说什么啊。
江大川赶紧重整表情,他轻轻握了握张楚楚的胳膊肘,安抚她道:楚楚,她还是个孩子,你别真跟她计较,你愿意我送她出国,她也是领你的情的。
张楚楚扁了扁嘴巴,半晌,低头去亲自己的儿子,故意使小性子似的,没有应江大川。
江敏瞅着张楚楚故作委屈的模样,以往类似的画面再次回到眼前,她几乎产生了生理性的厌恶,口不择言道:我再说一遍,你生的儿子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我永远不可能当他是我弟弟。但阿姨我劝你一句,收收你的演技,你肯定不想以后你儿子也跟你似的,不敢真实表现自己的欲望,使的都是令人不齿的龌龊手段。
张楚楚潸然泪下,大声道:江大川,你自己听到了!
江大川早就给张楚楚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了。在他自带滤镜的眼里,张楚楚不过是撒娇使小性子虽然四十出头了,依旧宛如大学时的模样结果江敏好赖不分,稍显狠毒的一席话,仿佛一个不近人情的大耳光照面扇过去。平心而论,张楚楚即便有些不满,不愿意他供她出国,也并非不可以理解。但她的不满能不能影响他的决定是一回事儿,江敏过激的反应是另一回事儿。
江大川道:江敏,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向你阿姨道歉!
江敏平静地望着总不出她预料替张楚楚出头的江大川:爸爸,你真的听不出来,她是不愿意我花你的钱出国,所以故意一直在刺我?
江大川冷冷道:即便你阿姨有这个意思,也没有什么错。她嫁给我以后辞了工作,眼下四十岁高龄又生了孩子,她缺乏安全感我能理解。但是你,江敏,我不想听到你小小年纪用最坏的恶意揣测别人。
江敏闻言面色灰败。江大川去年说她肆无忌惮地伤害别人,今年说她用最坏的恶意揣测别人。在江大川眼里,她大概已经是个糟糕得不行的女儿了。而即便糟糕得不行,他依旧愿意给她钱,你看看这是多么伟大的父爱。
江敏转头看着用夸张表情低头逗儿子的张楚楚,很遗憾地发现自己再一次输了,张楚楚的段数实在太高了。她将刚刚翻乱的文件全部整回原状,缓缓推回江大川面前,道:爸爸,不用了,我没有打算出国。
江大川愀然变色:你用这个威胁你爸爸?
江敏按捺着不耐烦,解释道:不是,没威胁你,本来就没有出国的打算,我的成绩在国内也能读名校,国内的B大和G大都是我的目标。
江大川根本不信,他扬声道:江敏,我问问你,是不是还得你阿姨来跟你道个歉?嗯?你自己做对什么了?你要不依不饶到什么时候?!你阿姨委不委屈?但她这些年没在我面前说过你一句不好,老劝我你正值最敏感的青春期,我跟你交流得再耐心些。但是你呢?你什么时候给过她好脸儿?江敏,你只有成绩从来没令人失望,你其他哪一点都令人无比失望。
张楚楚吓住了似的,一面去捂小儿子的耳朵,一面低声规劝:大川,你发脾气能解决什么问题,你好好听敏敏......
江敏黑白分明的眼睛不知何时起憋的血红。她就用自己这血红的一双眼睛盯着张楚楚,不带感情地呵道:你闭嘴!
江敏呵斥完张楚楚,转身走向东墙,自一束干花后面扯出了耿晓姝满是胶水痕迹的灵牌江敏粘胶的手艺太糙了。她望着江大川,冷冷道:你不是要跟我妈好好说说我的成绩么,来,你跟她说吧。
江大川干瞪着眼睛,哑口无言。
江大川很久没有见过耿晓姝的灵牌,也很久没给耿晓姝上过香了。最开始时是逢年过节都要上香的。后来懒了,工作也忙,就只有年三十上香。再后来,似乎是有一年,他没能在家里过年,就把这事儿彻底落下了。
江大川有一回午后小憩梦到耿晓姝。他醒来问张楚楚,灵牌在哪儿?张楚楚说,就收在南间的储藏室里,你自己去翻。他翻了十来分钟,翻得两手灰黑,依旧没有找到,也就算了。
江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哭了,依旧没有声音,只有扑簌簌的眼泪,她用力瞪着他,也大声道:江大川!你以为我对你就不失望吗?!张楚楚虐.待我!你一出差我就没有饱饭吃!张杨抓我胸、掀我裙子、偷看我洗澡! 这些你不知道?你早知道!我告诉过你!但张楚楚一装可怜一哭一挑拨,你耳根子就软了!你说我污蔑他们!我容不下他们!江大川,是你一开始就不相信我的!